陆通见是济公,顿时收起怒容,挠头憨笑道:“师父说去,我便去。”说罢便跟着济公往蓬莱观方向走去。二人穿林过溪,不多时便来到观前。但见月色下,蓬莱观朱门紧闭,檐角铁马在风中叮当作响,倒有几分出世之姿。
济公上前叩门,不多时便有小道童开门探出头来。见了济公,道童惊喜道:“可是济公师父?快请进!”说着便引二人穿过大殿,往后院西配房而去。
此时西配房中,杨明、孔贵、雷鸣、陈亮正自饮酒。忽听得门外脚步声响,抬头正见济公引着陆通进来。杨明忙起身相迎:“师父,您可来了!”孔贵本是矮子,见了济公也要跳上椅子行礼,却被济公一把按住:“孔二哥不必多礼,且坐着说话。”
众人重新落座,济公忽然指着孔贵笑道:“孔真人,你出家几年了?”孔贵忙答道:“弟子半路出家,已有七八年光景。”济公又问:“庙里有几个徒弟?”孔贵答道:“四个童子。”济公便道:“那你且坐着,不必跳上跳下。”众人见济公故意逗弄孔贵,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说笑间,忽听得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济公忽然起身,伸手一指窗外:“华云龙,你还不现身?”话音未落,华云龙已从梁上翻身而下,跪倒在济公面前:“师父饶命!弟子已知错了!”
杨明见状大惊:“华云龙!你怎的在此?”华云龙垂首道:“弟子被陆通追得急了,只得躲在此处。”济公却摇头道:“你且起来,我且问你——你为何要杀雷鸣、陈亮?”
华云龙闻言浑身一震,忽然泪如雨下:“弟子……弟子也是被逼无奈!那日弟子在赵家楼采花,不慎被雷鸣、陈亮撞破。弟子怕他们告发,只得下毒手……”他话音未落,雷鸣已拍案而起:“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日杨大哥救你性命,你今日却要杀他?”
济公抬手示意雷鸣稍安勿躁,又对华云龙道:“你且起来,我且问你——你可愿改过自新?”华云龙重重叩首:“弟子愿改!愿随师父修行赎罪!”
济公闻言,忽然转头对陆通道:“陆通,你去把华云龙扛起来,隔墙摔到山涧里去。”陆通应了一声,便去抓华云龙。华云龙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求饶。杨明、孔贵忙上前劝阻:“师父,且饶他这次罢!”
济公却摇头道:“你们且看——这华云龙虽愿改过,但戾气未消。若不给他个教训,他日必再犯。”说罢又对陆通道:“你去罢,只摔他到山涧边,莫要伤他性命。”
陆通这才扛起华云龙,大步出了房门。众人忙跟出去看时,只见陆通已将华云龙扛到院墙边。他大喝一声,便要将华云龙摔出去。忽听得济公喝道:“且慢!”陆通手一松,华云龙便滚落在地。
济公上前扶起华云龙,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塞入他口中:“此乃洗心丹,可去你戾气。”华云龙吞下丹药,只觉一股清气直冲天灵,多年郁结的戾气竟渐渐消散。他扑通跪倒:“弟子愿随师父修行!”
济公却摇头道:“你且去龙游县衙自首,待刑满后,再来寻我。”华云龙闻言,只得叩首离去。杨明、孔贵等人虽觉惋惜,却也知济公此举必有深意。
此时天已大亮,晨钟响起,惊起林间飞鸟。济公忽然起身道:“我要走了,你们且记住——一个月内莫要出蓬莱观,否则有性命之忧。”杨明等人大惊,正要追问,济公却已飘然出门,只留下一阵酒气与檀香混合的奇异香气。
众人送至观外,只见济公身形渐远,忽然转身笑道:“柴头、杜头还在城中等我,你们且回去罢。”说罢便消失在晨雾中。
杨明等人回到观中,心中各有思量。陆通忽然指着窗外道:“你们看!”众人随他手指望去,只见山涧边竟生出一丛幽兰,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香气清冽,沁人心脾。
孔贵见状,忽然叹道:“师父说得对,这蓬莱观中果然另有乾坤。”他转身对众人道:“我等且闭门静修一月,待风头过了再作打算。”众人纷纷称是,唯有陆通挠头道:“那……这一个月吃什么?”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连日来的紧张气氛倒消散了几分。杨明拍着陆通肩膀道:“你且放心,庙中存粮足够吃上半年。”陆通这才放下心来,也跟着笑起来。
且说济公出了蓬莱观,径自往龙游县城而去。行至十字街口,忽听得前面喧哗声大作。抬头一看,只见一队官兵正押着两个犯人往衙门方向走。那两个犯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不是柴头、杜头是谁?
济公心中一动,已知端的。原来柴头、杜头在店中久等济公不回,心中焦急,便出门寻找。不想在城门口被巡逻的官兵撞见,只因他们形迹可疑,便被当作贼人锁了起来。
济公见状,忽然大摇大摆走上前去,口中喊道:“柴头、杜头,你们怎的在此?”官兵见是济公,都纷纷行礼:“圣僧来了!”柴头、杜头见了济公,如同见了救星,忙喊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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