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率领的侦察小队如同融入沙海的滴水,在“鬼哭戈壁”中谨慎而迅速地向上游推进。越是深入,发现的痕迹便越多——被刻意掩饰的马蹄印、熄灭不久尚有余温的篝火灰烬、甚至还有少量丢弃的,带有北戎王庭徽记的破损箭囊。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这条看似荒芜的古河道,确实被北戎军队频繁使用。
约莫前行了二十里,地势开始出现变化。干涸的河床逐渐收窄,两侧的岩壁变得陡峭,形成一道天然的峡谷。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湿润气息变得明显起来。
琉璃打了个手势,小队再次停下,潜伏在峡谷入口处的乱石丛中。她凝神倾听,风中除了砂砾滚动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水流声,以及……隐约的人语和马蹄踏在鹅卵石上的声响。
“前方有守卫。”琉璃压低声音,“人数不少于二十,分布在高处岩壁和河道拐角处。我们绕行,从侧翼岩壁爬上去,居高临下观察。”
“幽影卫”个个身手矫健,利用岩壁的裂缝和突起,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向左侧陡峭的岩壁顶端攀爬。琉璃虽肩伤未愈,但动作依旧轻盈敏捷,仅凭单手和双腿的协调发力,便紧随其后。
片刻后,小队全员悄无声息地伏在岩壁顶端,借着几丛枯草的掩护,向下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众人精神一振!
峡谷在此处豁然开朗,形成一个不大的葫芦形谷地。谷地中央,竟有一眼汩汩冒出的清泉,汇聚成一个方圆数丈的小水潭!潭水清澈,在逐渐明亮的晨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水潭周围,明显经过人工修整,铺设了便于取水的石板。
更重要的是,水潭旁赫然建立着一个简易的营寨!木制的栅栏,十几个兽皮帐篷,以及大量堆积的皮囊水袋和草料!营寨中约有三十余名北戎士兵,看其装备和精气神,远非之前遭遇的哨探可比,更像是王庭直属的精锐卫队!
而在营寨中央,一面黑色的狼头大纛迎风招展,旗帜边缘绣着金色的火焰纹路——这是北戎王族的象征!
“找到了!”一名“幽影卫”队员忍不住低声惊呼,语气带着兴奋,“看这规模和守卫,绝对是北戎主力依赖的重要水源点之一!”
琉璃的目光却更加锐利,她紧紧盯着那面王旗,以及营寨中那个被众多护卫簇拥着、身材异常魁梧、穿着华丽皮甲、正对着地图指指点点的年轻将领。
那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面容粗犷,鼻梁高挺,眼窝深陷,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野性与傲慢。他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周围的护卫对他皆是一副毕恭毕敬、甚至带着恐惧的模样。
“此人身份不一般。”琉璃沉声道,“绝非普通将领。”
似乎是印证她的猜测,一名北戎军官快步跑到那年轻将领面前,单膝跪地,用北戎语恭敬地汇报着什么。虽然距离较远,风声也干扰了听觉,但琉璃凭借过人的耳力,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语:
“……三王子……巴图将军……镇北关……”
三王子?!
琉璃瞳孔骤然收缩!北戎王膝下王子众多,但能被称作三王子,且有资格使用王族旗帜,出现在前线重要水源地的,只有一个人——那个弑父杀兄、以铁血手段整合王庭、如今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侵的元凶,兀术!
他竟然亲自出现在了这里!虽然只是短暂停留,但这情报的价值,远超一个水源地!
必须活捉他,或者至少获取他身上的机密!琉璃瞬间做出了决断。虽然对方守卫森严,但凭借他们小队的精锐和突袭,并非没有机会!
然而,就在琉璃准备下达攻击指令的瞬间,异变陡生!
或许是岩壁上不小心滑落的一粒小石子,或许是某个队员的呼吸声稍重,下方营寨中,一名感官异常敏锐的北戎护卫猛地抬头,犀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扫向琉璃他们藏身的岩壁顶端!
“上面有人!”那护卫用北戎语厉声大喝!
“暴露了!动手!”琉璃当机立断,不再隐藏!
八道黑色的身影如同捕食的猎鹰,从岩壁顶端疾扑而下!人尚在半空,淬毒的弩箭已然激射而出!
“噗噗噗!”数名反应稍慢的北戎护卫应声而倒!
“保护王子!”营寨瞬间大乱!剩余的北戎精锐反应极快,立刻收缩阵型,将兀术紧紧护在中央,同时挥舞弯刀,格挡开袭来的弩箭。
“铿!”琉璃第一个落地,“秋水”短剑出鞘,清冷的剑光如同毒蛇吐信,直取离她最近的一名护卫头领。那护卫头领也是悍勇,怒吼着挥刀迎上,然而他的刀刚举起,琉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扭,已不可思议地切入他的内圈,“秋水”轻飘飘地划过他的咽喉。
一击毙命!
其他“幽影卫”队员也各自找准目标,悍然杀入敌群。他们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顶尖好手,招式狠辣,配合默契,一时间竟将人数占优的北戎护卫杀得节节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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