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题人，是个高手。
他不再犹豫，提起笔，蘸饱了墨。
笔尖落在纸上，沙沙作响。
一篇以“君子之德”为核心的策论，从他的笔下缓缓流出。
他的字迹并不华丽，却笔力遒劲，结构严谨，一笔一划都透着一股沉稳之气。
当别的考生还在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的时候，裴钰已经写完了整篇文章。
他仔细地吹干墨迹，将试卷整齐地放在一旁。
然后，他从随身的考篮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泥炉，一块木炭，还有一个装着半袋米的布包。
他熟练地生起火，淘米，加水，将小陶锅架在炉子上。
很快，一股淡淡的米香，从这个破旧的号房里飘了出去。
而另一边的齐临，依旧呆坐在原地，面如死灰。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怎么办？
第一题就不会，这还怎么考？
难道我家的几千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
不，不行。
齐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一题偏，不代表后面的题也偏。
会试一共三场，每场三道题。
只要后面几道题是我背过的，我还有机会！
对，一定会的！
卖题给我的那个人，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的，万无一失！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就在这时，考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题！”
所有考生，包括齐临，都立刻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
“君夫人阳货欲。”
考官的声音落下。
整个考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第一道题是让人摸不着头脑，那这第二道题，简直就是让人怀疑人生。
君、夫、人、阳、货、欲。
六个字，每一个都认识。
连在一起，是什么鬼？
君夫人？哪位君主的夫人？
阳货？那不是《论语》里那个想让孔子去做官的家臣吗？
欲？欲望？
“君主的夫人和阳货有私情？”一个考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要是写在卷子上，怕不是要被当场拖出去砍了！
“不对不对，这句子都不通顺！”
“断句！肯定是断句的问题！”
“怎么断？君，夫人阳货，欲？还是君夫，人阳货，欲？”
考生们彻底崩溃了。
一道题比一道题离谱。
这哪里是考经义，这分明是在玩脑筋急转弯啊！
齐临的脸色，已经从死灰变成了惨白。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灵魂。
完了。
彻底完了。
这第二道题，比第一道题还要邪门。
他背过的范文里，连一个相关的字眼都没有。
他的大脑，已经彻底停止了思考。
就连刚刚生起火，准备享受一顿热饭的裴钰，此刻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看着告示板上的那六个字，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君夫人阳货欲。
这道题，他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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