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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义子周璠,漕粮掺沙案,涉银八万两,已取证。待收网。
朱批:硕鼠食民膏,当以沸鼎烹之。然沸鼎烫手,恐伤及无辜。慎之,慎之。
九千岁!
夏幼薇瞳孔微缩。这是朝中权势滔天的大太监,女帝亦颇为忌惮。沈琛竟在查他的人?
就在她心神震动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侯爷也对判官笔感兴趣?”
夏幼薇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暗室入口处,不知何时已立着一道靛蓝身影。沈琛倚在门边,手中正把玩着一枚铜铸狼牙,灰褐色的眸子在阴影中深不见底,正静静看着她。
他竟来得无声无息!
夏幼薇瞬间冷静下来,并未慌乱,只合上册子,坦然迎向他的目光:“沈大人深夜不睡,也来查案?”
沈琛轻笑一声,缓步走近。他依旧穿着那身巡检官服,只是外袍松垮,露出里面深色的劲装。腰间断水刀无鞘,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刀身偶尔反射一点微光。
他在书案前停下,指尖在案面上轻敲,节奏诡谲,似某种暗号。
“清官要守法,所以救不了堤坝将溃时下游的三千农户;恶人能破局,能用贪官的钱修堤,但最终自己也会溺死于贪欲。”沈琛看着她,声音低沉,“我选第三条路——穿上官袍做阎王,管他阳间律法;脱下官服当判官,凭我心秤量善恶。侯爷觉得,这路……走得通么?”
夏幼薇将册子放回暗格,转身面对他:“路是自己走的。只是阎王判官,终有一日要过奈何桥,饮孟婆汤。到那时,前尘尽忘,善恶功过,又如何清算?”
沈琛闻言,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档案库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冷涩。
“那就等到了桥头,”他笑罢,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再看那孟婆汤,是苦是甜。”
两人对视,空气中似有无形的锋刃在交锋。
片刻,夏幼薇开口:“周璠的案子,你握有多少证据?”
沈琛挑眉:“侯爷想插手?”
“九千岁的手,伸得太长了。”夏幼薇淡淡道,“北境不稳,他在后方搅动风雨,于国不利。”
沈琛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本更薄的册子,扔在书案上。
“漕粮掺沙,只是冰山一角。周璠在青州三年,以漕运为掩护,暗中向北方输送铁器、药材、甚至……弩机零件。收货方,是北蒙的几个大部落。”沈琛声音冰冷,“证据链已全,但我不能动他——一动,九千岁便会警觉,我在查的另几条线,都会断。”
夏幼薇拿起那本薄册,快速翻阅。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账目、货单、密信抄本,触目惊心。
“你要什么?”她抬眼。
“一个机会。”沈琛走近一步,两人距离不过三尺,“一个能让周璠‘合情合理’消失,且不引起九千岁怀疑的机会。侯爷北巡,途经青州,若发现漕运弊案,雷霆处置,合情合理。”
“你要借我的刀。”
“是。”沈琛坦然承认,“侯爷的刀,比我的快,也比我的……名正言顺。”
夏幼薇沉默。
档案库里,只有更漏滴滴答答的轻响。
窗外,秋风呜咽,卷过屋脊。
“三天后,”夏幼薇终于开口,“我会去城北漕运码头‘巡视’。届时,我要看到一场‘意外’——一场能让周璠不得不现身的意外。”
沈琛眼中光芒一闪:“够干脆。侯爷不怕我设局害你?”
“你若想害我,”夏幼薇平静道,“方才我翻看《善恶簿》时,就有无数次机会动手。”
沈琛又笑了。这次的笑,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侯爷是个明白人。”他退后一步,抱拳,“三日后,码头见。”
夏幼薇颔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暗室出口。
就在她即将踏出时,沈琛忽然在身后低声道:
“侯爷。”
夏幼薇停步,未回头。
“小心你身边弹琴的那位。”沈琛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太干净了。干净得像……被人反复擦洗过的棋子。我查到点痕迹,他失散的妹妹,或许根本没丢。”
夏幼薇背脊几不可察地一僵。
她没有回应,迈步而出,身影迅速融入廊下的阴影中。
沈琛独立在档案库的黑暗里,许久未动。他走到窗边,看着那道黑影如燕般掠过重重屋脊,消失在驿馆方向。
指尖摩挲着那枚铜铸狼牙,他低声自语:
“镇北侯……夏幼薇。你究竟,是来平乱的,还是来……搅局的?”
窗外,夜色如墨。
秋风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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