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风,总裹着咸湿的海腥味和机器轰鸣的嘈杂。作为吴国沿海的工业重城,这里的工厂比树还密,连深山密林的缝隙里都能挖出建厂的空地,米国投资的力达鞋厂,就扎在城郊的一片山林中。
这家鞋厂是滨海市的“香饽饽”——月薪五百的普通岗位,在周边工厂里已是顶流,女工占比九成的配置,几乎成了单身男工眼里的女儿国。每天都有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挤破头想抢一个名额。
李星辰背着半旧的帆布包,站在鞋厂门口,额角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皮肤上。他千里迢迢赶来,看上的不是五百块的普通工作,而是招聘启事角落里那行不起眼的字——女宿舍管理员,月薪六千。
六千块。
这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里。要知道,市中心KTV的少爷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未必能拿到三千,这岗位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可馅饼的背后,往往藏着锋利的刀刃。
鞋厂大门外,三百多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杵成一道墙,手里的防暴盾牌泛着冷光,手中握着橡胶棍,眼神凶狠得像要随时扑咬的狼狗。应聘者乌泱泱挤了近千人,九成以上都是男的,一个个伸长脖子往厂里瞅,眼里的期待根本藏不住——哪是为了进厂打工,分明是冲着那八万多女工来的。
“让让,借过。”李星辰拨开人群,挤到门岗跟前,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是来应聘女宿舍管理员的。”
话音刚落,几个保安齐刷刷转头看他,眼神十分复杂——有惊讶,有戏谑,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怜悯,仿佛在看一个主动往火坑里跳的傻子。
“女宿舍管理员?”一个留着寸头的保安上下打量他,嘴角勾起嘲讽,“小子,知道那地方管多少人不?八万多女工!前几任管理员,最长的没撑过半个月,最短的当天就被抬着出来的。”
李星辰没接话,只是盯着寸头保安的眼睛。那眼神里的坚决,让保安愣了愣,最终没再多说,挥了挥手:“跟我来。”
星辰跟着寸头保安,穿过喧闹的人群,走过一条条没有人影的走廊。这里没有一丝声响,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过度的安静,只能给人增添强烈的紧张感。直到推开一间会客厅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红木桌和两把椅子,连个面试的竞争对手都没有。
“就我一个?”李星辰松了口气,拉过椅子坐下,刚拿起笔填好简历,走廊里就传来“笃、笃、笃”的高跟鞋声。
声音清脆,带着节奏感,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门口。
一个高挑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穿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职业套装,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妆容精致,红唇微抿,眼神锐利,浑身上下透着职场精英的干练。胸牌上的“人事部经理 刘娜娜”几个字,格外醒目。
刘娜娜的目光落在李星辰身上,像扫描仪一样扫了一遍。眼前的少年看着年纪不大,脸庞倒是俊朗,眉眼间带着点未脱的稚气,可下颌线绷得很紧,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太嫩了。”她心里直摇头。这小子看着也就十七八岁,别说应付那些像饿狼一样盯着女工的男工,光厂里那些泼辣的女工闹起来,他只怕都镇不住。
“小弟弟,”刘娜娜走到桌前坐下,声音像浸了蜜,甜得发腻,话却直戳戳的,“这工作,不适合你。危险系数高到你想象不到。”她指了指窗外那些虎视眈眈的保安,“就这些壮汉,二三十个人凑一起守宿舍,都挡不住那些想闯进去的人,你觉得你能行?”
李星辰的心猛地一沉。他摸了摸帆布包里仅剩的几十块零钱,连回帝京的站票都买不起了,要是丢了这个工作机会,很快就连饭都吃不起了。
“姐姐!”他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了刘娜娜的手腕,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力道不自觉地加重,“我不怕危险!我从帝京千里迢迢才到了这里,路费都花光了,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求你,给我个机会!”
刘娜娜愣了一下,手腕传来的力道比她想象中大得多。她没挣脱,反而挑了挑眉,眼里多了点玩味:“哟?胆子不小啊,敢第一次见面就直接抓女孩子的手?就冲你这‘毛手毛脚’的毛病,我怎么敢把八万女工的安全交给你?”
李星辰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他慌乱地把填好的简历推过去,指尖都在发颤。
刘娜娜拿起简历,目光快速扫过:
姓名:李星辰
年龄:17岁
学历:高中
家庭住址:帝京
家庭状况:父母双亡
工作经历:无
个人特长:格斗
个人爱好:格斗
“格斗?”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了刘娜娜的眼里。她猛地抬头,重新审视眼前的少年——之前没注意,他的指关节上有层茧子,身上的肌肉十分强健,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下,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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