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站在情报室的电子屏前，七处红点还在闪烁。他刚放下对讲机，指尖还残留着耳钉的温度。墙角那盆柳树突然动了一下，枝条无声伸展，几秒内长成一个穿青衫的人影。
青帝护魂尊站在灯下，袖口沾着湿泥，手里握着一段碧绿藤蔓。
“你不该去物流园。”他说，“他们等你很久了。”
秦明没问为什么。他知道这个人从不说废话。
青帝护魂尊抬手，藤蔓滑到桌上。它像活的一样缓缓展开，表面浮现出细密刻痕。那些纹路不是文字，也不是图案，但秦明一看就懂。
幽冥土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断魂岭，那里本不该有生命生长。缚命藤是彼岸桥边被禁止种植的东西，它的纤维能缠住亡魂的记忆。而“生死簿投影”，根本不是地府正规系统，是私设的伪轮回节点。
“他们在改命。”秦明说。
“不只是改命。”青帝护魂尊声音低下来，“他们在造新的死法。让该走的走不了，不该走的提前走。每一次错位死亡都会留下怨念，这些怨念不入正统轮回，而是被导流进‘酆都运’的体系里。”
秦明打开电子档案。地铁末班车案的第一个死者，司机登记死亡时间比实际驾驶记录晚了四十七分钟。跨江大桥那辆失控货车，驾驶员在事发前三天就已经出现在殡仪馆结算单上。图书馆管理员中毒身亡，可火化流程直到第七天才启动。
这些案子当时都被当作个案处理。现在看，全是测试。
“他们在做压力实验。”秦明翻页，“用真实死亡来验证系统稳定性。”
“每一案都是布点。”青帝护魂尊点头，“你们破得越快，他们就越清楚漏洞在哪。你们救下一个亡魂，他们就知道下一版规则该怎么绕开执法者。”
秦明盯着屏幕上的时间线。所有异常死亡都集中在过去八个月。最早一起是摩天轮事故，三名游客高空坠落，尸体送检时发现灵魂早已离体。当时没人注意到，那个游乐场的运营公司，股东名单里有一家叫“恒安通运”的空壳企业。
体育馆篮球教练陈志远的血被用来画五角星，鞋柜里的倒“赵”字指向财神团。但财神团只是前台执行者，真正的控制链在更深处。
“香火期货市场靠厄运转嫁盈利，而‘酆都运’靠篡改生死流程收割怨气。”秦明低声说，“一个是经济模型，一个是规则模型。两个系统同时运行，互相支撑。”
青帝护魂尊看着他：“你现在明白了？这不是犯罪，是制度改革。他们要让阳间不再相信正规殡葬、火化、追悼流程能真正送亡魂归途。当人们开始怀疑死亡本身是否有效，就会转向地下通道——那个所谓的‘有保障’的转运服务。”
秦明想起快递员说的话。“七个点连成线，整座城市就会乱套。”
“七个节点激活后，伪轮回系统就能局部替代正统地府职能。”青帝护魂尊说，“到时候谁掌握这七个点，谁就有权决定谁该死、谁该活、谁该滞留人间。”
“终点站是最后一个节点。”秦明调出地图，“红灯亮起的时候，就是新系统上线的信号。”
“你必须阻止它。”青帝护魂尊的声音变得更轻，“否则不止是你这座城，全国的阴阳秩序都会崩塌。亡魂无处可去，怨气积压人间，最终形成大规模灵灾。而幕后的人，会成为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存在。”
秦明的手落在桌边。千丝藤还在微微颤动，像是有生命一样贴着他的掌心。
他想起唐雪给那个小女孩的耳钉。一个亡魂跨越界限传递的信息，成了揭开整个阴谋的第一把钥匙。
“之前那些案子，全是为了今天铺路。”他说，“地铁案练的是远程操控，大桥案试的是躯体夺取，图书馆案测的是记忆污染，摩天轮案验的是灵魂剥离速度，体育馆案打的是情绪共振基础——现在他们要用物流网络把所有技术串起来，完成最终部署。”
青帝护魂尊没有否认。
“你已经看到全貌了。”他说，“接下来怎么做，是你自己的选择。”
秦明抬头看他。青衫书生的身影已经开始变淡，像是要散进空气里。
“你在黄泉等我？”他问。
“我在黄泉等你布阵。”青帝护魂尊说完，身形化作一缕绿烟，钻回窗台那盆柳树中。叶片轻轻晃了一下，再无动静。
情报室只剩秦明一个人。电子屏上的七处红点依旧亮着，节奏一致地跳动，像某种倒计时。
他拿起平板，调出专案组通讯列表。手指停在“张立国”名字上方，没有按下呼叫键。
先得理清楚。
七个节点分别对应不同的功能模块：B区三号仓负责接收地狱物质输入，殡仪馆中转站做身份伪造备案，废弃医院地下道用于临时囚禁未登记亡魂，老火葬场排水口连接阴脉导流管，骨灰堂后巷布置记忆干扰装置，地铁末站维修井埋设主控芯片，长途客运站货运区则是最终输出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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