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彻底放亮,惨白的晨光透过薄薄的窗帘,驱散了台灯昏黄的光晕,将房间照得一片清冷。沈清莲坐在书桌前,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已经维持这个姿势超过半小时。她面前摊开的,不再是练习用的草稿纸,而是一张从沈月柔旧笔记本上小心撕下来的、边缘有些毛糙的内页纸。纸张是普通的横线纸,微微泛黄,带着陈年纸张特有的、淡淡的霉味。旁边,摆着那支沈月柔常用的、最普通的蓝色中性笔。
笔迹的模仿,经过昨夜近乎自虐般的反复锤炼,已融入肌肉记忆。此刻,她需要的,是内容。一份足以以假乱真、逻辑自洽、情感“充沛”、能经得起推敲的“绝笔书”。这不是简单的伪造,而是一次精密的心理侧写和剧本创作。她必须成为沈月柔,用沈月柔的思维、沈月柔的口吻、沈月柔那被生活压垮后扭曲的心理,来写下这封决定“她们”命运的信。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飞速回放着关于母亲的一切:那总是带着焦虑和疲惫的眉眼,说话时习惯性的抱怨口吻,醉酒后的自怨自艾,对债务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那份扭曲的、掺杂着愧疚、懦弱和自私的、“母爱”的表达方式。沈月柔不会写什么文采斐然的遗书,她的表达一定是直白的、情绪化的、充满个人视角的偏颇,甚至可能有些语无伦次,但核心情绪必须突出——绝望,对债务的绝望,对自身无能的绝望,以及对女儿“未来”的、畸形的“负责”。
清莲睁开眼,眼中最后一丝属于“沈清莲”的温度也彻底褪去,只剩下洞悉人心般的冰冷清明。她提起笔,笔尖悬在纸张上方。她没有立刻书写,而是像最严谨的剧作家在构思关键台词,在心中反复推敲着每一个用词,每一种语气,甚至可能的笔误和涂改该如何自然呈现。
首先,是称呼和开头。不能太正式,也不能太潦草。要符合一个濒临崩溃、提笔时心绪纷乱的中年妇女的状态。
她落笔了。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字迹呈现出一种刻意的、略带颤抖的潦草,向右上方倾斜,一些笔画因为“用力”而显得粗重,这正是她练习了整夜的结果——模仿沈月柔在情绪激动时的笔迹特征。
“莲莲,我的女儿:”
开头是直白的称呼,带着点老式的、略带疏离的亲昵。沈月柔平时很少这样叫她,但在这种“最后时刻”,用上“我的女儿”,更能凸显一种诀别的悲情和自以为是的深情。清莲写下这几个字时,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抄写一份与自己无关的药品说明书。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了。别怪妈妈,妈妈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撑不下去了”——这是沈月柔的口头禅,也是她面对任何压力时的典型反应。用在这里,能迅速建立真实感。清莲写这句话时,笔尖在“实在”后面顿了顿,留下一个轻微的墨点,模仿犹豫的痕迹。
“妈对不起你。这辈子,妈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先定下“忏悔”的基调。这是沈月柔酒后最常出现的情绪,也是她用来博取同情、自我开脱的惯用伎俩。清莲的笔迹在这里略显凌乱,似乎书写者情绪开始起伏。
“妈没用,赚不到钱,还染上了赌,欠了一屁股还不清的债。那些要债的,像催命鬼一样……妈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他们……妈真的怕了。”
具体化“债务”压力,点明“赌”这个关键诱因,符合沈月柔的实际情况。“催命鬼”、“做噩梦”这种带有强烈主观恐惧色彩的词,符合她的认知水平和表达习惯。清莲在写“赌”字时,笔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仿佛书写者在触及这个令她羞耻又无法摆脱的字眼时,本能地抗拒。这个细节,是她精心设计的。
“上次那个沈老板的钱,好不容易……算了,不提了。反正就是个无底洞。现在又欠了船上王哥他们好多……好多钱,利滚利,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这里,她刻意模糊了沈寒川的“债务”性质,只提“钱”,并将其与新的赌债并列,强化债务危机的“现实性”和“压倒性”。“好不容易……算了,不提了”这种欲言又止的句式,模仿沈月柔习惯性的逃避和含糊其辞,也能留给看信人一定的联想和调查空间。提到“船上王哥”,则是埋下一个具体可查的线索,增加可信度。清莲在写“利滚利”三个字时,笔画显得格外用力,甚至划破了点纸背,表现书写者的愤懑和绝望。
“妈不是没想过跑,可我们能跑到哪里去?妈老了,没本事了。你还小,还要读书,还有大好的前程……妈不能拖累你一辈子啊!”
转折点出现。从诉苦转向“为女儿考虑”,这是将自私的逃避包装成“伟大牺牲”的关键。语气要充满自怜和自我感动。清莲在写“大好的前程”时,笔迹变得稍微工整些,仿佛在用力描绘一个美好的、却无法企及的幻影,随即在“拖累你一辈子”处又恢复潦草和用力,形成情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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