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的冷气似乎还顽固地黏在皮肤上,混合着苏婉清那句轻飘飘却分量十足的“有点碍眼”的评价,像一层洗不掉的、沁入骨髓的凉意。
七鱼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那间狭小的出租屋,反手锁上门,冰冷的金属门栓“咔哒”一声合拢,她才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背靠着冰冷的铁质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下午残存的阳光被厚重的、洗得发白的窗帘挡住了大半,屋里光线昏暗浑浊,空气沉闷得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灰尘在微弱的光柱中无声飞舞。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不知多久,直到腿脚彻底麻木,失去知觉,像不属于自己一样,她才撑着冰凉粗糙的水泥地面,慢慢站起来,关节发出僵硬的“嘎吱”声。
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种近乎宿命感的牵引,投向了墙角那个老旧的、暗红色漆皮已经斑斑驳驳翘起的木质衣柜。
那是她刚搬出宿舍时,从学校后门的旧货市场花了五十块钱淘来的,里面塞着她过去作为“七羽”这个男生的全部家当,也是她试图抓住的、正在飞速消逝的过去。
她走过去,手指迟疑地搭在冰凉的、有些锈迹的金属拉手上,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
犹豫了足足十几秒,她才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推开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般,用力拉开了衣柜门。
干涩生锈的合页发出令人牙酸的、长长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一股淡淡的樟脑丸的刺鼻气味和旧布料特有的、带着些许霉味的沉闷气息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衣柜内部,映入眼帘的,几乎是一个单调而压抑的调色板:深灰,藏蓝,炭黑,偶尔夹杂着几件颜色暗淡、毫无生气的格子衬衫或条纹衫。
全是毫无悬念的男式款式,T恤的领口总是做得宽大松垮,运动裤的裤管肥硕得能轻松塞进她两条腿还有富余。
她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地掠过那一排排熟悉的衣物,最终停留在一件洗得有些发白、但看起来最柔软的黑色纯棉T恤上。
这是她大一时最常穿的,当时穿着还略显宽松,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
她下意识地把它从衣架上取下来,贴在自己身前比了比。
肩膀那里,首先感觉到了不对劲。
以前空荡荡的地方,现在好像……被填满了,紧巴巴的,布料绷在肩胛骨和手臂连接处。
她尝试着微微抬起手臂,立刻感受到一种明显的牵制感,腋下的布料被拉紧。
而最让她心惊肉跳、几乎要屏住呼吸的是胸口的位置——原本平坦的布料,此刻明显被顶起了两个小小的、柔软的弧度,棉质面料被迫绷紧,温柔却又残酷地勾勒出她极力想忽视、想压制的身体变化。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粗糙的棉质纹理摩擦过胸前变得异常敏感的皮肤时,带来的那一阵阵细微而清晰的刺痛感,像无数小针在扎。
她像被火焰烫到一样,猛地扔开了那件熟悉的T恤,仿佛它是什么肮脏而可怕的东西。
手指无意识地紧紧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但指尖却是一片冰凉的麻木。
变化不是一夜之间发生的,而是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像深夜悄然上涨的潮水,缓慢而坚定地漫过沙滩,等她从浑浑噩噩中猛然惊醒时,才发现熟悉的陆地早已消失,四周都是深不见底的、陌生的海水。
如果还穿着这些已经变得不合身、甚至凸显变化的旧衣服,走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那个画面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恐惧,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颓然瘫坐在吱嘎作响的旧弹簧床垫边缘,床垫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衣柜门还大敞着,像一个咧开的黑色伤口,里面那些深色的、代表着“七羽”这个男生过去影子的衣服,此刻在她眼中,像一排排沉默的、刻着失败印记的墓碑。
而明天,苏婉清,那个美丽、冷静、疏离又神秘的校花,要带她去的,是寻找“合身的、中性或偏女性基础款”的衣服。
那意味着她要站在明亮的、无处遁形的试衣镜前,赤裸裸地直面这具变得陌生、柔软、让她感到羞耻和恐惧的身体;意味着她要学着用另一种完全陌生的姿态走路、说话,把自己硬生生塞进一个全新的、名为“普通内向女生”的壳里,去扮演一个她毫无概念的角色。
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吸饱了水的、冰冷沉重的棉花,堵得她喘不过气,又闷又痛。
她猛地站起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踉跄着冲进狭小逼仄的卫生间。
她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邻居家窗户反射进来的一点微弱、惨白的光线,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她抬起头,看向墙上那面边缘已经泛黄、水银剥落露出黑色斑块的旧镜子。
镜子里的人影模糊不清,扭曲变形,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肩膀似乎比以前单薄圆润了许多,脖颈的线条显得更加纤细脆弱,脸颊原本略显硬朗的棱角也柔和了,带上了模糊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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