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夫人爱收集各地织物。”商人抚胸行礼,汉话带着古怪的卷舌音。郝大笑笑,脚尖踢了踢最厚的那张毯子:“雪天路滑,阁下运这般易潮的货走河西道?”商人瞳孔骤缩,袖口金线闪了闪。
晚膳时多了道蜂蜜烤羊排,齐莹莹啃得满手油光,忽被郝大抽走骨头:“贪多嚼不烂。”她鼓着腮帮瞪眼,却见夫君将骨头掷给阶下守着的獒犬。那犬嗅了嗅竟不肯吃,喉间发出低吼。
二更梆子响过,郝大拎着盏羊角灯独自走进库房。软毯堆叠如山,他抽出匕首划开最底层那张,棉絮里簌簌落下黑黢黢的铁砂。灯影忽晃,背后传来环佩轻响——颜如玉抱着件狐裘立在门口,眼底映着跳动的光:“郝娇俏发现骆驼蹄铁印里嵌着玄铁渣。”
雪夜突然传来獒犬狂吠。郝大将匕首插回毯中,转身把狐裘裹住她单薄身子:“去告诉柳亦娇,明日赏雪宴照旧。”他吹熄灯,黑暗里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塞进颜如玉手心——是那把鞘上红宝石灼灼的波斯匕首。
寅时三刻,郝府后门悄无声息滑开两指宽缝隙。波斯商人裹着灰鼠皮斗篷侧身闪出,靴底刚沾出来路不明的草屑,暗巷里突然伸出三四根竹竿——竿头绑着的渔网兜头罩下。商人袖中寒光乍现,网绳应声而断的刹那,巷口灯笼骤亮。
郝大坐在青绸小轿里掀帘,轿杠上挂着个鸟笼,里头画眉正啄食朱砂色米粒。“阁下漏了东西。”他抛出一枚嵌绿松石的戒指,正是商人昨日献礼时戴过的。商人僵立雪中,看那戒指滚进阴沟,轿帘已垂落。画眉突然厉声啼叫,巷尾传来齐莹莹哼唱小调的声音——她坐在墙头晃着双腿,裙摆下露出靴尖钢刃的寒光。
赏雪宴摆在梅林暖阁。柳亦娇抚琴时,弦音总在《阳关三叠》的第七拍走调——她指甲里藏着细如牛毛的银针,每根针尾都淬着梅蕊上的新雪。景娅薇与女眷们行酒令,白玉酒杯磕在石桌上,震得碟中蜜饯微微移位,露出底下压着的河西道驿票残片。
颜如玉姗姗来迟,披着那件狐裘,领口却别出心裁地缀了圈波斯软毯裁下的金线流苏。郝大正给郝娇俏簪红梅,见她来了,顺手将剩的半枝梅别在她鬓边:“毯子验过了?”颜如玉屈膝行礼,袖中匕首鞘上的红宝石擦过他手背:“江南绣到底柔韧,经得起反复摩挲。”
宴至酣处,忽有仆役跌撞来报:库房走水!众人惊呼间,郝大捏着酒杯没动:“烧的是哪间?”仆役喘着气答:“存织物的西库。”话音未落,波斯商人突然掀翻酒案,袖中射出三道乌光——竟全被郝娇俏扬起的罗帕卷住,帕上绣的狐狸眼叼着枚还在震颤的飞镖。
暖阁地板轰然塌陷,露出底下铁笼。商人在笼中嘶吼时,郝大用筷子拨弄炭炉里的栗子:“黑水河冰层下埋的火药,够炸平半座山了。”栗子爆开的香气里,颜如玉突然将匕首扎进桌面,刀尖钉住张焦黄的纸——是商人今早飞鸽传书的密信,墨迹被水晕开,独“郝”字清晰如血印。
雪又下起来时,郝大站在檐下看仆人扫雪。柳亦娇往他手里塞了个新暖炉,炉身刻着交颈鸳鸯:“毯子里的铁砂,够打三十把腰刀。”他呵出口白气,忽然轻笑:“明日给北疆送批貂裘去。”墙角阴影里,齐莹莹正把蜜饯罐子埋进雪堆,罐底沾着点未擦净的火药渣。
残雪映着青瓦上的晨光,郝大在书房展开北疆舆图。景娅薇捧着账册立在案边,算珠声里忽然掺进银铃响——郝娇俏拎着个鸟笼进来,里头画眉爪下踩着张捻成细条的密信。
“商队辰时出发。”她指尖弹了弹鸟笼,几粒朱砂米落在“黑水河”三字上,“柳姐姐挑了二十个会水的镖师,棉袄夹层都絮了柳絮。”郝大用镇纸压住翻卷的图纸,镇纸是块玄铁,刻着歪歪扭扭的“如玉”二字——昨夜颜如玉拿匕首练字时凿的。
午间厨下炖着羊肉,齐莹莹偷捞浮油时被烫了手。颜如玉正给她涂獾油,忽见郝大掀帘进来,往灶膛里扔了卷波斯毯边角料。火苗蹿起蓝光,肉香里混进焦糊味。“可惜了金线。”颜如玉望着灶火,手却悄悄将齐莹莹袖口沾的火药灰拍净。郝大舀了勺肉汤吹气:“北疆将士冻伤的多,该送些金疮药。”
三日后的深夜,书房烛火通明。柳亦娇带着寒气闯进来,发间冰碴落在青砖上化成水痕:“镖队过了黑水河,冰面炸响时兄弟们已绕到对岸。”她解下佩刀,刀柄缠着截烧焦的金线流苏。郝大正在给颜如玉染指甲,凤仙花汁溅到舆图标注火药的位置,晕开如血斑。
更鼓敲过三响,后园突然传来獒犬呜咽。郝大提灯去看,见齐莹莹蹲在埋蜜饯罐的雪堆前,手里攥着把带土的玄铁渣。“罐子被野猫刨开了,”她仰脸时鼻尖沾着泥,“但火药味引来了不该来的东西。”灯影一晃,墙头掠过几道黑影,檐角铜铃无风自响。
次日郝府传出消息,主君染了风寒闭门谢客。实则暗室里炭火烧得正旺,郝大赤膊打磨一把腰刀,铁砧上堆着从波斯毯拆出的铁砂。颜如玉端着药碗进来,见他背上旧伤崩裂渗血,突然将药泼进炭盆。苦涩蒸汽里,她咬开红线串的护身符,符纸灰混着金粉敷上伤口:“北疆驿道通了,商队带回的貂裘够万人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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