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奇袭后的第七日,最后一股成建制的北狄残军渡过饮马河,消失在阴山以北的茫茫雪原中。
镇北关外,曾经旌旗蔽日、战鼓震天的北燕大营,如今只剩焦黑的木桩、倾倒的辕门,以及被积雪半掩的尸骸。
战争结束了!
正月十八,承泰元年最后的寒流正在退去。
镇北关议事厅内,炭火烧得正旺,将领们分坐两侧,脸上虽带着疲惫,眼中却都闪着光。
这是北征大军最后一次军议。
“报——”斥候队长大步入内,单膝跪地,“禀陛下,北狄溃军已全部退回阴山以北。我军追踪至饮马河上游百里处,确认拓跋弘已收拢残部约三万余骑,正往龙城方向撤退。沿途丢弃辎重无数,冻毙者甚众。”
厅内响起一阵低低的叹息,不是同情,而是尘埃落定的释然。
郭兴起身,展开一份战报:“此役,我军阵亡四千七百二十三人,重伤一千九百余人,轻伤不计。歼敌约五万,俘获八千四百余。缴获战马六千余匹,完好兵甲两万余套,粮草…虽大半焚毁,仍得十万石。北狄十三万大军,能归者不足四成。”
北狄太子拓跋弘倾国之力发动的这场南征,以惨败告终。经此一役,北狄十年之内,再无力组织如此规模的南侵。
夜景洐静坐主位,目光扫过厅中诸将。这些日子,每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甲胄上血迹未净,但脊梁挺得笔直。
“诸君辛苦了。”夜景洐的声音在厅中回荡,“北疆百年边患,今日始定。此非朕一人之功,乃将士用命,百姓输诚,上下同心之果。”
他顿了顿,缓缓起身:“阵亡将士,厚恤其家,名录英烈祠,永享血食。伤者全力救治,有功者论功行赏。此事,由郭将军会同兵部、户部办理,不得有误。”
“末将领旨!”郭兴抱拳,眼眶微红。
苏浅宁坐在夜景洐身侧稍下位置,此刻开口道:“陛下,战后之事,尚有四件需即刻办理。”
“讲。”
“其一,八千战俘需妥善安置。”苏浅宁翻开手中的簿册,“愿归者,发予干粮路费,分批遣返;愿留者,编入边军屯田营,三年后可视我大雍同民。老弱伤病,就地医治。此举既可显我天朝仁德,亦可分化北狄民心。”
夜景洐点头:“准。此事由你统筹。”
“其二,北疆防线需重新规划。”苏浅宁指向墙上巨大的北疆舆图。
“经此一战,北狄胆寒。我建议,以镇北关为核心,向北推进百里,在饮马河北岸险要处新建三座堡寨,形成纵深防御。同时,迁内地军民实边,开垦屯田,将防线从守关变为控野。”
这提议让几位老将眼睛一亮。百年来,大雍对北疆的策略始终是守关自保,从未想过将防线推到草原边缘。
“你的意思是…将边境推到阴山脚下?”夜景洐若有所思。
“正是。”苏浅宁道。
“唯有实际控制水草丰美之地,移民实边,筑城屯田,才能真正断绝北狄南下的根基。否则十年之后,北狄恢复元气,仍会卷土重来。”
厅中一片寂静。这构想太大胆,但…经历过火炮的奇迹后,没有人敢说不可能。
“此事需从长计议。”夜景洐没有立即决定,“先建堡寨,迁民之事待朕回京后与内阁详议。”
“其三,”苏浅宁继续道,“北疆各州府需趁此战余威,彻底清查与北狄暗通款曲的边商、豪强。这些年战事不利,与内贼通风报信不无关系。”
此言一出,几位边军将领纷纷点头。北疆某些豪族,明面忠君爱国,暗地里却与北狄部落交易铁器、粮食,甚至提供军情。
“此事交给听风阁北疆分司办理。”夜景洐看向苏浅宁,“务必查实,但也要注意分寸,不可牵连过广,引发边地动荡。”
“明白!”苏浅宁记下,翻开簿册最后一页,“其四,也是最重要的——北疆军制需革。”
她抬眼看向厅中将领:“此次大胜,火炮固然居功至伟,但后勤革新、雪夜奇袭、多兵种配合,皆是关键。臣观北疆边军,仍沿袭旧制,各营之间壁垒分明,步骑弓弩各行其是。当此新式战法初现之时,正是革除积弊之机。”
她提出了具体方案:将北疆边军整编为镇北军,下设火器营、铁骑营、步战营、工兵营、医护营五大兵种,统归镇北大将军节制。
各营需定期合练,熟悉新式战法。同时,选年轻军官,学习新式战术、后勤管理、地图测绘等科目。
“火器营…”姜知珩喃喃重复这个词,眼中光芒闪烁。他知道,这意味着火炮将正式成为大雍军队的常备编制。
军议持续了两个时辰。当诸将领命而去,厅中只剩夜景洐与苏浅宁时,已是午后。
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夜景洐走到苏浅宁身边,看着她在簿册上勾画批注的娟秀字迹,忽然道:“阿宁,你累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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