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前两日,傅琳收到属于乡君身份的官服以及圣上亲笔“德义”匾额。
官服抬至屋中,翠翠便忍不住探头望去:“这料子颜色真好看”,她不敢去摸,只围着箱笼来回打转,瞧了半天才发现夫人根本没来看。
她自己歪到榻上去了。
自皇后被赐死,她们一同去外头瞧了热闹之后,夫人回来好像就一直不太开心。翠翠以为夫人是因着老爷多日未归才有些失落,便凑过去给她倒茶。
“夫人别伤心了,老爷定是路上被什么事绊住脚了,指不定今晚就该回来了呢”
傅琳看着杯口的烟气随着翠翠的动作四散开来,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他不来才好呢”
“夫人又说这气话”
傅琳不再应声,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倒也不全是因为皇后的问题,过去她一直跟在皇帝身边,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会也因为自保而杀过人。
比如破庙里的那个杀手,她补过棍子。
比如南海郡出海遇到倭寇,她也将他们推入海中。
她越是待得久,仿佛就越是忘记自己曾来自一个法治社会,她开始逐渐习惯皇帝教她的思维来考虑事情。
也更加依赖皇帝的存在本身。
但皇后的死忽然让她明白过来,过去她觉得她杀得都是该杀之人,他们有罪在身,所以她杀他们毫无顾忌。
但皇后在她心里,并非是一个非死不可的人。
她的死让傅琳深刻的意识到,这样一个皇权的世界,哪怕你是皇后,已经是权力制高点,都身不由己。
上一次她离死最近的一次是被太后押到佛堂里,当时从未想过皇帝不会救她。但最近她总是忍不住想起自己被关起来的日子,忍不住去想,如果皇帝没来呢?
如果皇帝更早一些怀疑自己的身份呢?
她是不是就为自己的冲动付出生命了。
她能有如今的生活和选择,全然都是皇帝一点一点递给她的。而她能吸引皇帝的,无非就是她身上有这个世界的人所没有的奴性。
抛去所有的一切,皇帝还会一如既往的爱她吗?
傅琳想不明白,所以看到那一身本不属于自己的乡君礼服时,开始有了本能的排斥。
翠翠离开之后,她依旧缩在榻上没动身。
直到行五带来一封皇帝的信。
自上次写信送入宫中之后,皇帝迟迟未回,大抵是因为事务繁忙,又处理了皇后。
信摆在小几上,傅琳拆开,一眼扫过内容后便丢入炭盆。
炭火瞬间引燃信纸,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迫使傅琳不得不推开窗户。
许是烧炭的屋子待了久了,窗户一推开,冷风扑面而来,傅琳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轻了一些。
多日缠绕她心头的烦心事也不那么执着。
皇帝的信似乎写得很急促,也很短。只说封她乡君这件事是早有准备,原本想等元旦前夕她的女学初有成效了再封的。
但秋收之后发生了很多事,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鼓舞民心,他便将此事提前了。
另,万寿节不需要刻意掩饰。
傅琳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皇帝的这封信让她有了熟悉的被需要,被利用感。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自小养成的习惯,虽然这并不是个好习惯。
这个习惯会让她无法信任旁人,只能用彼此利用来获取信任。但这让她感受到安全,我们彼此之间有利用的空间,那么我们的关系就会稳定。
而不是她像个金丝雀一般,被养在这里,做什么都会有人替她考虑周全。
她不喜欢被全心照顾的感觉,会让她觉得自己丧失了能力。
待到屋子里难闻的气味消失,她才重新关上窗户,开始仔细查看那一身乡君的衣服与配饰。
“乖乖…这头冠上这么多珍珠,得有二斤重吧”
这玩意带头顶上,一天下来发际线都要退后两步。
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也不耽误试衣服。
银红色的缎面穿上身,傅琳抬手拢了拢领口,月白暗花纱缘下,光珠缠枝菊的绣纹细密如星,裙摆暗压的花纹走动时若隐若现。好似酷热夏日吹过一丝凉风,将花枝的影子也带动起来一般。
再过两日便要进宫,只带一个翠翠恐怕不够,她让行六去柳溪村将嬷嬷接来。
万寿节当日,傅琳未时三刻便收拾好准备出门。
因是太后邀请,所以早早便有专门接她入宫的马车在门外候着,车身上深棕色的漆皮无半点雕花,仅车檐下悬着两盏素色纱灯,风吹过,纱灯轻晃。
“夫人,该动身了”张嬷嬷扶着傅琳,替她将衣摆归拢整齐。
傅琳头顶戴着镀金点翠嵌珠冠,点翠翠羽铺底,嵌着八颗东珠与十二颗淡粉玛瑙,两侧垂着步摇坠珠,随着傅琳走动的动作轻晃。
细碎的叮咚声在车厢里漾开。
马车行驶起来之后,傅琳小声问张嬷嬷:“我这戴的首饰合规制吗?”
她从未穿戴过这么隆重的衣服首饰,对这个国家的历史也不算太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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