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檀香混着陈年墨香,在金砖地面上绕出沉郁的圈。苏镜捧着紫檀木盒进来时,绯色官服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的风都裹着紧绷的气息 —— 盒里的三样东西硌得掌心发疼:刻 “杀” 字的骨牌边缘磨得指腹发烫,巫蛊娃娃碎片沾着的龙涎香窜进鼻腔,还有那张染血的尸检记录,“嘴角黑血、七窍微张” 的字迹,和父亲当年尸格上的墨迹像从同一管墨里蘸出来的。
“臣苏镜,叩见陛下。” 她屈膝时膝盖微颤,不是怕,是想到守卫统领死时的模样,想到父亲临刑前望着皇宫的眼神,胸腔里的怒火快烧得她发颤。
景明帝放下朱笔,指节叩了叩案上的奏折:“深夜求见,还带这些东西,是骨牌案有新眉目了?”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太皇太后的尖声,像淬了冰的针:“哀家倒要看看,你又拿什么‘证据’,来攀扯赵家、污蔑哀家!”
两名宫女搀扶着太皇太后进来,明黄色宫装扫过地面,赤金步摇上的珠串晃出细碎的响。她眼神扫过苏镜手中的木盒时,瞳孔骤然缩了缩,握着宫女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却很快用冷笑掩去慌乱:“陛下,苏镜擅闯皇家陵园,惊扰先帝英灵不说,还敢编排哀家与巫蛊沾边!此等目无尊卑之辈,该即刻打入天牢,以正国法!”
苏镜猛地抬头,目光撞向太皇太后的眼睛,语气像淬了铁:“太皇太后,臣手里的不是编排之词,是铁证!这骨牌是皇家陵园青黑岩所制,刻痕与赵德私凿的石料分毫不差;这巫蛊娃娃碎片沾着您宫里独有的龙涎香,巫蛊师早已招认是您派去诅咒陛下;还有这尸检记录 —— 守卫统领死状与先父一模一样,都是‘牵机引’毒杀!能拿到这剧毒的,除了您的亲信,还能有谁?”
“你胡说!” 太皇太后往前冲了半步,被宫女拉住,声音尖得发裂,“巫蛊师是你屈打成招!守卫统领是畏罪自戕!这骨牌说不定是你偷了陵园石料刻的,故意栽赃赵家!”
“栽赃?” 苏镜冷笑一声,手指一松,紫檀木盒盖 “啪” 地弹开,刻 “杀” 字的骨牌被她掷在金砖上。“当啷” 一声脆响在御书房里炸开,骨牌滚了两圈,青黑岩的冷光映着太皇太后绣金线的裙边,稳稳停在她脚前。“您看清楚!这骨牌刻痕与阿罗的刻刀完全吻合 —— 阿罗是龟兹人,三年前被赵德招募刻骨牌,您敢说,您从没见过他?”
太皇太后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脚,银白发髻上的步摇晃得更急,眼神里的慌乱再也藏不住。景明帝弯腰捡起骨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刻痕,指腹沾了点岩屑,脸色一点点沉下来:“皇祖母,苏镜说的…… 是真的?”
“陛下!哀家是被冤枉的!” 太皇太后 “扑通” 跪倒在地,裙摆铺在金砖上像摊皱的明黄纸,哭声里掺着尖锐的辩解,“哀家一把年纪,怎么会害陛下、通世家?都是苏镜!她是沈家余孽,想为父翻案才故意栽赃!您可不能被她骗了!”
“沈家余孽” 四个字像淬毒的针,扎进苏镜心口。她猛地攥紧拳,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散开 —— 父亲当年被押上刑场,监斩官高声喊的也是这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硬生生逼回去,声音陡然提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陛下!臣不是余孽,是忠臣之后!先父沈毅一生护天启、忠陛下,却被赵德、李广构陷,含冤而死!如今守卫统领因揭发阴谋被毒杀,若今日不查,他日还会有多少忠臣枉死?还会有多少奸佞祸乱朝纲?”
她上前一步,解下腰间的尚方宝剑。剑鞘上的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双手捧着剑,举到景明帝面前,臂弯都在发颤:“臣恳请陛下,让臣主审巫蛊案与骨牌案!若查不出真相,臣甘愿以死谢罪!若陛下护着凶手,不愿给臣、给先父一个公道 —— 这昭镜司女官,臣不当了!这尚方宝剑,臣也还给陛下!”
景明帝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举剑的手稳得像定了格,又看了看地上的骨牌,眉头拧成疙瘩。他知道苏镜说的是实,可太皇太后是皇祖母,三大世家在京中盘根错节,真要动他们,朝局怕是要乱。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被猛地掀开,萧玦掀着玄色披风闯进来,靴底沾的夜露滴在金砖上,晕出小圈湿痕。他手里的密报攥得发皱,声音里带着急喘:“陛下!紧急密报 —— 李家、张家私兵囤在西山废营,还勾连西域残余骑兵,约定三日后祈福大典里应外合,要扶三皇子登基!太皇太后的亲信已经在皇宫周围布了眼线!”
“什么?” 景明帝猛地站起身,手里的骨牌 “当啷” 掉在地上,脸色瞬间铁青,“他们竟敢谋反!真是胆大包天!”
太皇太后听到 “谋反” 二字,脸色惨白如纸,瘫坐在地上,哭声突然停了。她知道,萧玦的密报捅破了她最后的遮羞布,再辩也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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