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片狼藉的前厅,甬道变得更加狭窄低矮,空气也愈发潮湿阴冷,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缠绕在鼻尖,带着一种侵蚀心智的诡异力量。
楚曦不得不运转起微薄的内力,抵抗这股不适。
她注意到裴寂的步伐也愈发谨慎,周身气息更加内敛,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手中的阴沉木薄片已经滚烫得让她掌心刺痛,那暗红的虫形符号仿佛活了过来,在薄片上缓缓蠕动,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共鸣感强烈到让她心脏都跟着一起悸动。
母蛊,近在咫尺!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夜明珠的光芒驱散黑暗,映照出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
这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又被人工开凿扩建过。
洞顶垂下无数嶙峋的钟乳石,滴滴答答地落下冰冷的水珠。
而在溶洞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黑色石头垒砌而成的圆形祭坛!
祭坛周围,环绕着九根需要数人合抱的粗大石柱,石柱上雕刻着比甬道壁画更加繁复、也更加扭曲诡异的图腾,有狰狞的虫蛇,有哀嚎的人面,有燃烧的星辰……充满了不祥与疯狂的气息。
祭坛的中心,并非空空如也,而是摆放着一具通体由那种带着暗金丝络的阴沉木打造的巨大棺椁!
棺椁表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与楚曦手中薄片上类似的暗红虫形符号,这些符号仿佛拥有生命般,在棺椁表面缓缓流转,散发出幽幽的红光。
而那股浓烈到极致的腥甜气息与阴冷刺骨的能量波动,正是从这具阴沉木棺椁中散发出来的!
“幽冥引”的母蛊,就在那棺椁之中!
楚曦呼吸一滞,目光死死盯住那具棺椁。
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彻底摧毁萧承睿阴谋的关键!
然而,她的心却沉了下去。
因为,在那祭坛之下,阴沉木棺椁的前方,并非空无一人。
一个身着繁复黑色南疆服饰、身形佝偻、脸上布满诡异刺青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跪坐在一个蒲团之上。
他双手结着一个古怪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词,发出晦涩难懂的音节。
随着他的吟唱,祭坛周围九根石柱上的图腾似乎活了过来,隐隐有暗红色的流光顺着刻痕注入中心的阴沉木棺椁。
棺椁上的虫形符号流转的速度也随之加快。
老者的身前,还摆放着几样物品:一个插着几面黑色小旗的沙盘,几盏摇曳着绿色火焰的油灯,以及……一个与楚曦手中薄片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大了数倍的阴沉木令牌!
这老者,显然是在维持某种仪式,温养或者操控棺椁中的母蛊!
似乎是感应到了闯入者的气息,老者的吟唱声戛然而止。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布满深深褶皱、如同老树树皮般的脸,刺青覆盖了他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浑浊不堪、却闪烁着疯狂与怨毒光芒的眼睛。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先是扫过裴寂,带着一丝深深的忌惮,最终,牢牢地锁定在楚曦身上。
不,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楚曦手中那枚发烫的阴沉木薄片上!
“嗬……嗬嗬……”老者发出破风箱般的笑声,干涩而诡异,“终于……终于来了……‘钥匙’……容器……”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体却显得十分虚弱,仿佛刚才的仪式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
裴寂眼神一厉,上前一步,将楚曦隐隐护在身后,乌啼短剑已然出鞘半寸,冰冷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甚至压过了此地阴森的气息。
“黑巫族的余孽?”裴寂的声音如同淬了冰,“乌木长老?没想到,你竟藏在这老鼠洞里。”
那被称为乌木长老的老者,听到“乌木”二字,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随即被更深的怨毒取代。
“东厂的阉狗……鼻子倒是灵光……”他喘息着,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楚曦,“把她……交给我……这是……巫神的旨意!”
楚曦心中凛然。
这乌木长老,恐怕就是乌蒙口中的那位族中长辈,也是真正主持“幽冥引”仪式、守护母蛊的人!
他的状态似乎很不好,但那股源自南疆秘术的诡异气息,却让人不敢小觑。
“巫神?”裴寂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与嘲讽,“你们的巫神,怕是自身难保。萧承睿已倒,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也该清理干净了。”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动!
玄色身影如同鬼魅,带起一道残影,直扑祭坛上的乌木长老!
乌啼短剑划破阴冷的空气,直取其咽喉!速度快得惊人!
裴寂深知,对付这种诡异的巫蛊术士,绝不能给他施展秘术的机会,必须以雷霆手段瞬杀!
然而,乌木长老虽看似虚弱,反应却是不慢。
他干枯的手指猛地抓起面前那块巨大的阴沉木令牌,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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