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血腥气,在林间打着旋儿。
东厂番子的动作极快,如同最有效率的工蚁,搬运尸体,掩埋血迹,洒下消除气味的药粉,不过片刻功夫,方才还横尸遍地的河滩,便恢复了近乎原始的宁静,只余溪水潺潺,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楚曦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
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紧绷着皮肤,带来不适的触感。
她握着匕首的手,指节依旧因用力而泛白,但心跳已逐渐平复。
亲手刃敌的冲击,远比想象中更容易适应,或许是因为,她心底早已被更深的仇恨与决绝填满。
碧桃和两名家丁战战兢兢地从藏身处出来,脸色惨白,看向楚曦的眼神充满了后怕与一种陌生的敬畏。
裴寂并未立刻离开。
他走到那名服毒自尽的死士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搜查。
他的动作专业而冷静,无视那狰狞的死状,仿佛在检查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很快,他从死士贴身的里衣夹层中,摸出了一块小小的、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
令牌质地冰凉,上面雕刻着与兽皮卷上类似的扭曲虫形图案,但在虫首的位置,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凹陷。
裴寂用指尖摩挲着那个凹陷,眸色深沉如夜。
“黑巫族的‘噬心令’。”他站起身,将令牌抛给楚曦,“收好。或许有用。”
楚曦接过令牌,触手冰寒,那虫形图案仿佛活物,带着不祥的气息。
她小心收起,抬头看向裴寂:“那个凹陷……是什么意思?”
“代表持令者受‘噬心蛊’所控。”裴寂语气平淡,却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母蛊应在他们所谓的‘少主’手中。持子令者,若有背叛或任务失败,母蛊一动,子蛊噬心,顷刻毙命。”
楚曦心头一凛。
难怪这些死士如此悍不畏死,原来性命早已不在自己手中。
这黑巫族的手段,果然诡谲狠毒。
“如此说来,即便活捉,也问不出什么。”楚曦蹙眉。
“未必。”裴寂目光扫过那片被清理干净的地面,“死人不会开口,但留下的痕迹会。”
他走到石坳入口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地面和岩壁。
楚曦跟了上去。
石坳内光线昏暗,空气潮湿,那股混合着草药与腥气的味道更浓了些。
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烧尽的灰烬,以及几片颜色暗沉、形状怪异的植物残骸。
裴寂用靴尖拨开一片灰烬,露出底下一点未被完全烧毁的、暗红色的布料碎片。
他捡起碎片,放在鼻尖轻嗅。
“是宫里的料子,浸过特殊的防腐药水。”他判断道,随即看向岩壁某处,“这里。”
楚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粗糙的岩壁上,有几道极其细微、仿佛是指甲无意间划过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但那痕迹的走向,似乎构成了一个模糊的、未完成的符号。
裴寂伸出修长的手指,沿着那痕迹虚划了一遍,眼神微凝。
“这不是黑巫族的标记。”他缓缓道,“倒像是……前朝宫廷暗卫之间,用来示警的某种暗记。”
前朝宫廷暗卫?
楚曦心中一震!
事情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
黑巫族,萧承睿,现在又牵扯出了前朝余孽?
“前朝覆灭已近百年,暗卫早已烟消云散……”楚曦觉得难以置信。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裴寂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嘲讽,“总有些阴魂不散的东西,躲在暗处,妄图复辟。”
他不再多说,转身走出石坳。“此地不宜久留。对方接连失手,必会警觉,接下来只会更麻烦。”
楚曦跟着他走出来,看着他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才只是散了个步般的侧脸,忍不住问道:“你早就知道这里有埋伏?”
裴寂脚步未停,语气淡漠:“咱家只是习惯性地认为,所有看似巧合的线索,背后都可能藏着陷阱。”
他侧眸瞥了楚曦一眼:“你能想到借落云庄设局,对方自然也能想到将计就计。区别在于,谁的准备更充分,谁的刀……更快。”
楚曦默然。
确实,她虽有准备,但还是低估了对方的狠辣与果决。
今日若非裴寂在场,她恐怕凶多吉少。
“那个‘少主’……和三皇子,究竟是何关系?”她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裴寂脚步微微一顿,看向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声音飘忽:“萧承睿的母亲,德妃,出身西南望族。而西南边境,与南疆……仅一山之隔。”
他没有明说,但暗示已经足够明显!
萧承睿的母亲家族,很可能就是他与南疆黑巫族勾结的桥梁!
一股寒意从楚曦脊椎升起。
如果萧承睿不仅勾结南疆部族,还可能与前朝余孽有所牵连,那他所图谋的,就绝不仅仅是皇位那么简单!
其心可诛!
“此事关系重大,必须禀明陛下!”楚曦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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