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集团宣布的百亿规模股票回购计划,如同一剂强心针,短暂地稳住了动荡的股价。程默和首席财务官亲自带队,密集会见了多家大型长期机构投资者和主权基金,用“星璇1号”的实测数据、清晰的产业化路线图以及对集团整体技术战略的坚定承诺,努力修复市场信心。
然而,做空势力并未偃旗息鼓。他们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鬣狗,不断寻找着新的攻击点。寰宇过往财报中的任何细微瑕疵、业务扩张中遇到的正常挫折,都被无限放大和解读。股价在回购支撑下停止了暴跌,却依旧在低位反复震荡,市场弥漫着一种观望和不确定的氛围。
这场资本市场的拉锯战,消耗着集团高层的巨大精力,也像一片乌云,笼罩在刚刚因技术成功而振奋的研究院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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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姝全力应对资本市场压力,并推进“星璇1号”后续量产与客户拓展时,吴锋和苏茜那个关于“信息-能量非线性转换”的大胆猜想,如同一点微弱的星火,在他心中越烧越旺。
他无法遏制地去深入探索这个方向,哪怕知道它可能只是一个空中楼阁。他与苏茜的加密通讯变得更加频繁,内容也愈发天马行空,充满了各种在现有物理学框架下看来近乎“离经叛道”的数学符号和思想实验。
林姝敏锐地察觉到了吴锋状态的变化——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亢奋与深层焦虑的科研痴迷。她意识到,这颗意外发现的“火种”,其能量和危险性都远超想象。
她必须做出抉择。是立刻投入资源,冒着巨大风险去验证这个可能改变世界、也可能一无所获的猜想?还是将其暂时封存,集中所有力量应对眼前严峻的资本市场和产业化挑战?
在一个深夜,她独自来到了基础理论实验室。大部分人都已下班,只有吴锋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她推门进去,看到吴锋正对着一块写满了复杂非欧几里得几何符号的白板发呆,眼中布满了血丝,嘴角却带着一丝近乎神秘的微笑。
“还在想那个‘信息-能量’转换?”林姝轻声问道。
吴锋猛地回过神,看到是林姝,有些局促地擦了擦白板上的部分内容,却又忍不住指向核心的几个公式:“林院,你看这里……如果我们假设时空本身在微观尺度上具有某种‘计算属性’,那么信息流的拓扑保护,就可能与能量的量子涨落产生深刻的关联……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十分钟,用尽了他能找到的最通俗的比喻,试图向林姝解释那个瑰丽而危险的新世界。
林姝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吴锋因为激动和疲惫而稍微停歇,她才缓缓开口:
“吴锋,我理解这个想法对你的吸引力。它可能通向一个我们从未想象过的未来。”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但是,你也清楚,我们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集团股价动荡,周勉和外部资本虎视眈眈,‘星璇1号’的产业化不能有任何闪失。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投入重兵去探索一个成功概率未知、且一旦泄露可能引来灭顶之灾的领域……”
吴锋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些,他低下头:“我明白……这太不切实际了,时机也不对。”
“不,”林姝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充满想象力的公式上,仿佛也看到了那扇门后的无限可能,“我不是要你放弃它。”
吴锋愕然抬头。
“恰恰相反,”林姝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要你保护好这颗‘火种’。它太珍贵,也太脆弱。在它没有足够力量照亮自身、甚至可能引火烧身之前,我们不能让它暴露在阳光之下。”
她做出了一个大胆而谨慎的决定:“这个方向的研究,列为研究院 最高机密,代号‘普罗米修斯’ 。由你全权负责,苏茜博士作为海外唯一协作方。不设立明确KPI,不占用主流研发资源。你可以利用百分之十到十五的‘自由探索’时间,带着你完全信任的一到两名核心助手,进行最前期的、纯粹的理论推导和概念验证。所有研究记录,采用物理隔离的独立系统,阅后即焚。”
这是一种“保护性雪藏”。既不给它过多压力,避免在早期夭折,又为其保留生存和发展的空间,静待合适的时机。
吴锋愣住了,随即眼中重新燃起火焰,那是一种被理解和信任的激动。“林院……谢谢你!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记住,”林姝郑重叮嘱,“‘普罗米修斯’的存在,仅限于你、我、苏茜,以及你选定的助手。在取得决定性的、能够自我保护的理论或实验突破之前,它就是研究院最深处的秘密。你的首要任务,依然是保障‘星璇1号’及其后续演进的技术支持。”
“我明白!”吴锋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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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火种”的问题,林姝回到办公室,发现程默发来了一条信息,内容是关于回购计划第一阶段的实施情况和市场初步反应的数据汇总。效果有,但远未达到逆转局势的程度。做空报告依旧隔三差五地出现。
程默在信息的最后写道:
“资本耐性有限,我们需要下一个‘星璇1号’,而且必须更快。”
林姝看着这条信息,感到肩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她知道程默的意思——仅仅守住现有成果是不够的,他们必须持续向市场证明,研究院能源源不断地将前沿技术转化为商业价值。
“星璇1号”是第一个里程碑,但绝不能是最后一个。
她将目光投向研究院的技术路线图。“凤凰”架构的潜力远未被穷尽,在人工智能推理、边缘计算、特定领域加速等方面,还有巨大的优化和衍生空间。陈峻团队已经在规划“星璇2号”的预研。
而吴锋那颗被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火种”……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带来真正的、颠覆性的惊喜。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起草一份新的报告——《关于加速“星璇”系列技术衍生与产业化布局的构想》。她必须让资本市场看到,寰宇研究院的引擎,不仅已经启动,而且正在不断加速,拥有着清晰的、可持续的成长路径。
回购计划在试图稳住当下。
而她,必须为寰宇赢得未来。
黑夜中,回购的资金在市场上搏杀,而研究院深处,一颗微小的火种,也在悄然孕育。
黎明前的斗争,在两条截然不同却又紧密相关的战线上,同时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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