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会议室的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巨大的椭圆形桌旁，坐着决定寰宇集团未来航向的核心人物。林姝作为研究院院长，列席会议，准备进行汇报。
程默坐在主位，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稳，但熟悉他的人能从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看出他对此议案的重视。周勉坐在他左手边不远处，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仿佛完全接纳了之前的“沟通”结果，与身旁的一位董事低声交谈着，姿态放松。
会议按流程进行，当议题进入到“集团下一轮核心战略投入方向”时，程默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全场。
“各位，过去几个月，研究院在基础理论和关键技术上的突破，尤其是‘高效漫游’核心引擎的成功试点，已经向我们证明了一件事——”程默的声音沉稳有力，“在关乎未来竞争力的核心计算架构上，我们必须拥有自主演进的能力，而不能永远依赖外部供给，将命运交到别人手中。”
他示意林姝开始汇报。
林姝站起身，走到演示屏前。她没有赘述技术细节，而是以试点成功为引子，迅速切入更宏大的蓝图。她展示了吴锋实验室关于后摩尔时代计算范式的理论演进图，勾勒出陈峻团队正在攻关的下一代系统原型架构，并结合孙斌团队对全球技术和产业趋势的分析，清晰地描绘出未来三到五年内，可能因计算范式变革而涌现的新市场、新业态，以及寰宇可能抓住的机遇与面临的威胁。
她的汇报逻辑严密，数据支撑充分，既有前瞻性的视野，又有扎实的阶段性成果作为佐证。最后，她总结道：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将‘前沿计算架构研究与自主实践’提升为集团核心战略，不是一项可有可无的探索性投资，而是关乎寰宇能否在下一轮产业升级中继续保持领先、甚至实现换道超车的生存性选择。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持续的研发投入，更是一套鼓励长期主义、容忍探索失败的创新机制，以及集团层面统一的战略决心。”
汇报结束，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一位与周勉交好的董事率先开口，问题尖锐而直接：“林院长的蓝图很宏伟。但我想问，按照这个规划，研究院未来几年所需的资源投入将是天文数字。我们如何确保这些投入能带来确定性的、可量化的商业回报？毕竟，集团不是慈善机构，也不是国家实验室。”
这个问题，正在林姝预料之中。她从容应答：“李董的问题非常关键。我们认为，回报评估需要跳出传统的‘投入产出比’框架。首先，自研核心技术带来的供应链安全、成本优化和业务定制能力，其价值在试点中已经初步显现，这是直接经济回报。其次，掌握底层技术所带来的产品差异化优势和品牌溢价，是间接但巨大的商业回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在不确定的未来中，为集团购买了一份至关重要的‘技术保险’和‘战略期权’。当颠覆性变革发生时，拥有自主技术的企业才能拥有入场券和话语权，否则，再庞大的商业帝国也可能沦为生态链的附庸。这份期权本身，就具有难以估量的战略价值。”
她的回答，将商业回报的定义从狭窄的财务指标，拓宽到了战略安全的维度。
另一位董事接着提问，语气缓和但同样切中要害：“我理解战略期权的价值。但资源总是有限的。如此大规模的资源向研究院倾斜，是否会挤压其他业务板块，尤其是目前贡献主要现金流的成熟业务的投入？如何平衡短期生存与长期发展？”
这次，没等林姝回答，程默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这个问题，关乎集团的整体资源分配战略。我的看法是，用成熟业务的现金流，‘哺育’面向未来的战略能力，不是挤压，而是投资于集团的生存权和发展权。如果我们因为担心影响当下的利润，而错失构建未来核心能力的时间窗口，那才是对集团最大的不负责任。平衡的尺度在于，确保成熟业务健康运营的同时，坚定不移地为未来布局。研究院的投入，不是成本，是投资，是对寰宇未来十年的投资。”
程默的直接定调，让会场的气氛明显发生了变化。他用自己的权威，为林姝和研究院的战略价值做了最有力的背书。
随后，又有几位董事提出了关于技术路径风险、人才保障等方面的问题，林姝一一给予清晰、有力的解答。
在整个过程中，周勉始终保持着沉默，只是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直到最后，程默环视全场，准备进行表决前，周勉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他惯有的、略显公式化的笑容。
“我完全赞同程总关于布局未来、投资核心技术的战略判断。”周勉的开场白，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连林姝都微微挑眉，“林院长和研究院团队展现出的远见和执行力，也令我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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