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的昏迷,只持续了几个小时。当他从极度的虚弱中挣扎着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房内另一张临时支起的陪护床上。窗外已是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身体传来的感觉,如同被掏空后又强行塞入了冰冷的铅块,沉重、酸痛、无处不在的虚弱,尤其是丹田和经脉深处,传来阵阵如同被撕裂后又干涸般的刺痛。那是本命真气过度消耗、根基受损的迹象。他稍稍运功,便感到真气运转滞涩艰难,修为至少跌落了三成,而且这种损伤,恐怕需要极长的时间、甚至特殊的机缘才能恢复,甚至可能……永远无法恢复到巅峰。
代价,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但他没有时间为自己感到悲哀或后悔。他立刻强撑着坐起身,目光急切地投向旁边的病床。
苏微依旧在昏睡,但脸色明显比昨晚好了许多,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苍白,而是带上了一丝活人的血色。呼吸平稳悠长,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监护仪器上的数据,虽然还未完全恢复正常,但已经脱离了危险区域,呈现出稳定的上升趋势。
陈亮心中一松,那股支撑着他的意志仿佛也随着这放松而微微摇晃,让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他连忙扶住床沿,深吸几口气,才勉强稳住。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阿忠端着一个小巧的药盅走了进来。看到陈亮醒来,他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但随即看到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体,眼中又充满了担忧。
“陈先生,您醒了!”阿忠快步上前,将药盅放在一旁,想要扶他,“您感觉怎么样?医生来看过,说您……消耗过度,需要绝对静养。”
“我没事。”陈亮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厉害,“苏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苏总情况稳定多了,医生说是个奇迹,各项指标都在好转,但具体原因他们也说不清,只说是可能身体自身的顽强抵抗起了作用。”阿忠低声道,眼中带着敬畏看向陈亮。他虽不完全清楚陈亮做了什么,但也能猜到,苏总的“奇迹”,必然与陈先生那惊人的昏迷和此刻的状态有关。
“嗯。”陈亮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现代医学查不出“蚀髓散”和“金针渡厄”的痕迹。“扶我起来,我要再看看她。”
阿忠知道劝不住,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走到苏微床边。
陈亮再次搭上苏微的腕脉。脉象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寒毒力已经大为减弱,被他的本命真气压制、消磨了许多,生机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复苏。只是,残存的毒素依旧顽固,与她的生机部分纠缠,若不彻底清除,将来仍有复发的可能,且会一直损耗她的元气。
“金针渡厄”只是第一阶段的急救,拔除了大部分致命毒种,稳住了她的性命。但要想彻底清除余毒、修复被毒素侵蚀的根基,还需要后续持续的治疗和调理。
陈亮心中已有计较。他看向阿忠:“去准备一些药材,按这个方子。”他报出一连串药名和分量,多是固本培元、温和补气、兼有辅助排毒功效的药材,“用文火慢煎,三碗水煎成一碗,滤清,备用。另外,准备七日份的‘五行蕴神香’,我要用。”
“是!”阿忠记下,立刻去办。
接下来的七日,陈亮进入了近乎闭关的疗毒状态。他谢绝了一切探视和外界干扰(包括王兰的哭闹和公司高层的急切),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为苏微后续治疗上。
他没有再动用损耗本命真气的“金针渡厄”,而是采用了相对温和、但对施术者要求同样极高的“九宫还阳针法”配合自身精纯真气,每日为苏微施针一次。每次施针,都要持续两三个小时,以银针为媒介,将自身经过特殊功法提炼、相对温和但针对性极强的纯阳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苏微体内,如同涓涓细流,持续冲刷、消融骨髓和经脉中残存的“蚀髓散”余毒,并温养、修复她被毒素侵蚀损伤的脏腑和生机。
同时,他让阿全每日点燃特制的“五行蕴神香”。这香并非普通香料,而是以五种属性不同的珍稀药材合制而成,燃烧时释放的烟雾,在陈亮真气的引导下,能被苏微的身体缓慢吸收,有安抚心神、巩固元气、辅助排毒之效。
而陈亮自己,则每日除了为苏微施针和必要的调息恢复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来打坐运功,试图修复受损的根基。但他消耗的是生命本源,普通的修炼和药物效果甚微。他只能靠着强大的意志和师父传授的一些固本秘法,勉强维持住当前的状态,防止伤势恶化,却无法阻止生命力的持续流逝。
这七日,对于苏微而言,是沉睡中的复苏。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呼吸一天比一天有力,偶尔会在沉睡中无意识地动动手指或睫毛,仿佛随时都会醒来。监护仪器上的数据,已经基本恢复正常,连医生都连连称奇,认为她很快就会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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