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我、老板娘、周楠、东方红,九死一生地从那座被巨型生物盘踞的超市里弄回一批物资后,我们终于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那些物资加上我原有的储备,足够我们这个小团体撑很长一段时间。而能在这样混乱的世界里,安心地打理一片菜园,这种日子奢侈得让人不敢相信。
我们一边干活,一边闲聊。王梅的眼神不经意间飘向通往楼下的楼梯口,声音也低了几分:“小玫那孩子,你说是不是也该上来活动活动?整天闷在屋里,对身体不好。”
我点点头,附和道:“是啊,年轻人,是该多晒晒太阳。”话音刚落,我便想起了今天早上她眼底那抹浓重的乌青,于是试探着问道:“老板娘,小玫她……是不是没休息好?我今天早上看她,脸色不太好。”
老板娘王梅叹了口气,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她看着一株青椒苗,眼神有些悠远,仿佛透过它看到了过去:“她以前啊,就是个小太阳。见谁都笑呵呵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帮着干活,一点都不娇气。我还以为这孩子心大,经历了那么多事,恢复得快。直到最近,才发现她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
她顿了顿,声音里满是心疼:“这孩子,是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了。她越是表现得元气满满,我心里就越不踏实。那笑容,看着像假的,又扎心。”
暖房里一时只有剪刀修剪枝叶的“咔嚓”声和雨点敲打玻璃的“滴答”声。我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王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我听我们家老周提过一嘴,小玫她爸妈……唉,原本是很恩爱的一对。可她妈生下她们之后,得了产后抑郁症,后来……就出了点事,人没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从那以后,老李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拉扯着一双儿女长大。小玫从小就特别懂事,学习好,家务也抢着干,从不让她爸操心。可往往就是这种太懂事的孩子,”王梅的眼圈有些泛红,“心里的苦,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做父母的,反而最容易忽略。”
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在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的女孩,每天清晨对着镜子,强打起精神,为自己画上一副“我很好”的假面。她不是不想依赖,而是早已习惯了没有人可以依赖。那种近乎残忍的自我压抑,是她从小到大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唯一方式。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密集鼓点,仿佛要将这间最后的庇护所也一并击溃。窗外,是末日后的灰色调,废墟的轮廓在滂沱的雨幕中扭曲成沉默的巨兽,与那些真正在城市废土上游荡的庞然大物遥相呼应。
看到老板娘那泛红的眼圈,我明白了。原来,在这个分崩离析的世界里,真正的威胁远不止那些看得见的、怪异的生物。它们虽然能轻易撕碎钢铁,吞噬血肉,但它们的暴行是直接的,是可预测的。而还有一种看不见的怪物,它没有利爪和獠牙,却更加致命。它潜伏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底,以记忆为食,以孤独为巢。
它总会在夜深人静,安然入睡时悄然苏醒。它潜伏在你的心头,会化作逝去亲人的低语,在耳边回响;它会变成昔日家园的幻影,在眼前燃烧;它会将最温暖的回忆淬炼成最锋利的刀片,一遍遍地凌迟着你那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我摸了摸头顶,“妹”正用它的小脑袋蹭着我的头发,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像是在无声地安慰我。而细犬则把头靠在我的腿上,用温热的身体给我无声的支撑。
“老板娘,”我轻声说,“我们不能让她一个人扛着……她只是需要一个能让她卸下防备的机会。慢慢来吧!”
老板娘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头顶上安静蜷缩着的“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暖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小玫提着一个空竹篮进来,脸上挂着那恰到好处的、标准化的微笑:“梅姨,我把顶楼的走廊扫完了。看你们在忙,我来帮忙吧!”
她的声音清脆,笑容灿烂,仿佛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但我和老板娘都看到了,她眼底那片挥之不去的阴霾,比窗外的雨色还要浓重。
“好孩子,放着吧,我们来就行。”老板娘笑着迎上去,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扫帚,“正好,你帮我把这些摘好的菜拿下去,分分类。小心地滑。”
“好嘞!”小玫爽快地应下,提起装满蔬菜的竹篮,转身就要走。
“小玫,”我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我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的“妹”,它不知何时醒了,正用那双金绿色、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小玫。“它叫‘妹’。你看,它今天特别乖,一直陪着我。想,摸一下,它的毛吗?”
小玫的目光落在“妹”的身上,简州猫梨花加白的可爱的模样,让她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她似乎天生就对小动物没有抵抗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又怕惊扰了它,指尖在空中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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