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好了工具,却觉得自己的心,远没准备好去面对这趟旅程里可能翻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尤其在这连天空都在哭的、冰冷刺骨的雨幕里。这“差点意思”,是勇气,是底气,是对这该死的世界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信心,而头顶的雨,似乎正无情地嘲笑着这份脆弱。
就在这沉重的自我拷问快要把我压垮时,口袋里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嗡——嗡——嗡——
这声音在死寂的车棚里,在单调的雨声背景下,像丧钟一样!我的心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血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住。姐姐!肯定是姐姐出事了!她一个人在家……
还差点意思?去他妈的差点意思!
我猛地掏出手机——屏幕上刺眼的“未知号码”像只窥伺的眼睛——一把抓过车把上沉重的剁骨斧,冰冷的金属触感此刻倒给了我一丝疯狂的镇定。另一只手死死拧动油门——
嗡!
引擎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轮胎在滑溜溜的地上疯狂空转,卷起大片浑泥水,接着猛地往前冲去!
轰!
电动车像头被惹毛的钢铁巨兽,带着我,狠狠撞开车棚那扇锈迹斑斑、吱呀响的铁门!门板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向后倒去,溅起更大的水花。
冲!我没半点犹豫,把油门拧到底!电动车瞬间爆发出全部力量,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义无反顾地、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一头扎进那片无边无际、冰冷刺骨、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的、灰蒙蒙的死亡雨幕里,朝着三号楼冲去。
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巨大的哗啦声,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毫无准备却不得不赴的死亡冲锋,敲响第一声战鼓。风声、雨声、引擎的嘶吼声,在耳边搅成一片混沌的噪音。姐姐的脸、“妹”的模样,细狗在咆哮的样子在脑子里疯狂闪现,我握紧斧头,指节捏得发白,准备迎接任何扑面而来的致命袭击。
可就在这狂奔的、肾上腺素飙升的瞬间,我鬼使神差地低头,瞥了眼攥在手里、屏幕还亮着的手机。
那条刚让手机震动、让我瞬间疯了似的要冲出去的短信,内容清清楚楚显在屏幕上:【小默,我回来了!】
发件人是老板娘。
轰——!
不是丧钟,不是陷阱,不是姐姐的求救。是老板娘,一句轻飘飘的、甚至带着点家常味的“我回来了”。
她从哪儿回来的?怎么回来的?这么大的雨,这么怪、像被世界忘了的时刻,她……还好吗?路上安全吗?有没有受伤?她家人呢?跟她一起回来了吗?还是说,她一个人回来的?
电动车依旧在雨幕里疾驰,引擎依旧嘶吼,冰冷的雨水依旧无情地抽在我脸上、身上。可那股撑着我冲破一切、像要去赴战场的燃烧的怒火和决绝,却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灭了,只留下刺骨的冷和一片大得让人窒息的茫然。
去他妈的差点意思?
现在,我连这“差点意思”到底是啥,都彻底懵了。
前面还是灰蒙蒙、没尽头的雨幕,身后远处是那扇被撞开、在风雨里晃着的车棚门。而我,像个被抽走魂的木偶,握着冰冷的斧头,骑着嘶吼的“铁疙瘩”,在通往未知和荒唐的路上,彻底没了方向。
雨一直下,我的心在忐忑不安!
我淋着雨,将那辆旧电动车慢慢推进楼下走道旁的车棚里。雨水顺着头发丝往下滴,砸在车把的斧头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又顺着金属纹路滑进积在车座的水洼里,发出“嗒”的轻响。
身上的冲锋衣外表,虽然没被冷雨浇透,可是风一吹,寒意就往骨头缝里钻——可偏偏是这刺骨的冷,让我混沌的脑子彻底清醒了。
姐姐在家里,好好的。这个念头像块石头落了地,却没带来半分轻松,反倒让心口空落落的地方,被更沉的不安填得满满当当。
是,老板娘发短信了,说她回来了。要说不高兴是假的——当初她走时塞给我钥匙的模样还在眼前,沙哑的声音混着雨声,像怕这世界下一秒就碎了。如今她能回来,至少证明这糟透的雨幕里,还有人能活着穿梭,可这份庆幸刚冒头,就被更深的疑云压了下去。
她怎么回来的?
我骑着电动车冲出去时,那雨大得能模糊十米外的路,桥面滑得像抹了油,河水里的浪头能拍碎岸边的石头。她一个人?还是跟别人一起?如果是一起,那回来的是些什么人?这被雨水泡得发臭的世界里,除了我和姐姐,除了楼里那几只躲着的猫,还有多少“活着”的人?他们是善是恶?
我靠在车棚的铁柱子上,掏出手机。屏幕上“小默,我回来了”那行字还亮着,可我盯着看了半天,手指悬在输入框上,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问她在哪儿?问她路上遇到了什么?还是问她回来要做什么?
车棚顶的雨水还在往下漏,滴在旁边一辆锈得只剩框架的电动车上,“嘀嗒、嘀嗒”,像在数着我心里的不安。我摸了摸别在腰后的螺纹钢筋,金属的冷意透过湿衣服传过来,比雨水还凉。之前找车、找武器时的决绝,此刻全变成了虚浮的慌——我原以为这趟出门是去“取东西”,是为了撑过更久的雨,可老板娘一回来,这计划就像被雨水泡软的纸,一捏就破。
更怕的是……她回来,会不会把“麻烦”也带回来?
这小区早就没了人气,除了雨声,连只鸟叫都没有。她突然出现,会不会打破这脆弱的平静?万一她身后跟着什么东西,或者她回来的路上,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我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后颈发紧,忍不住回头看向单元楼的方向。
楼道口的玻璃门紧闭着,里面黑漆漆的,楼上不知道姐姐是不是,在卧室里坐在窗边听雨,有没有在等我回去。我攥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现在该怎么办?上去陪姐姐,假装没看见这条短信?还是去找老板娘,问清楚她回来的缘由?
雨还在下,车棚里的湿气越来越重,连呼吸都带着冷意。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被雨水模糊的世界,只觉得那不安像藤蔓一样,从脚底慢慢往上爬,缠紧了我的喉咙,连喘气都变得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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