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者”舰队沿着那条用无数计算和牺牲换来的路径,艰难地穿透了最后一片狂暴的规则乱流区。当扭曲的空间波纹逐渐平复,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让所有目睹者都感到了灵魂层面的冻结。
那是一片无法用大小来形容的虚空,因为在其中央,悬浮着一个超越了常规时空概念的存在。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不断自我否定的 “规则漏洞” ,一个存在于现实之上的溃疡。其“表面”是无数翻滚、纠缠、相互吞噬的“规则奇点”,它们构成了一个庞大到极致的、不断变化的混沌几何结构,散发出令万物归寂的绝对寒意。而在其核心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属于“播种者”的秩序之光,如同被蛛网包裹的萤火,顽强地闪烁着,正是林岚之前感知到的那个遗物。
这就是“混沌核心”,或者说,“混沌母体”——所有“吞噬之影”现象的源头,一个由纯粹“终结”规则构成的、拥有基础意识的恐怖存在。
它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没有警告,没有交流,仅仅是其“存在”本身散发出的规则压制,就让整个舰队的“秩序屏障”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仪器读数疯狂乱跳,物理常数在舰船内部开始出现局部失效!
“它……它本身就是一种活着的规则灾难!”威廉姆斯博士的声音在通讯中带着绝望的颤抖。
战斗在接触的瞬间就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混沌母体”的攻击方式,超越了之前所有的认知。它不再需要发射什么,其“身体”的每一次微小波动,就是一次范围的、无视防御的规则改写。
一片空域的光速被瞬间降至零,形成绝对黑暗的囚笼。
另一片区域的强核力被暂时取消,导致范围内的物质瞬间衰变为基本粒子。
它甚至能直接“删除”舰船与宇宙的能量联系,让引擎瞬间熄火,护盾因失去能源而崩溃。
“坚壁-03号……失去动力!规则结构……僵化!”
“利刃-09号被逻辑幻影吞噬……信号消失!”
“秩序屏障过载率187%!无法维持稳定形态!”
舰队在“混沌母体”那无处不在、无形无质的规则攻击下,以惊人的速度减员。每一秒都有战舰因为规则崩解而化作冰冷的宇宙残骸,或因逻辑混乱而自毁。他们发射的“秩序之矛”,往往在命中前就被扭曲了规则轨迹,或是在接触到那翻滚的混沌表面时,如同泥牛入海,只能激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他们就像试图用火把烧干大海的蚂蚁。
傅承聿驾驶着“北辰号”,在无数规则陷阱和逻辑幻影中艰难穿梭,主炮一次次轰击,却只能在那片混沌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林岚所在的“共鸣者号”更是多次与毁灭擦肩而过,她拼尽全力维持着与核心那点秩序之光的微弱连接,却无法穿透层层混沌的封锁。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开始渗透每个人的心灵。
地球,“启明”港核心。躺在维生舱中的苏晚晴,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她的意识通过“寰宇共鸣网络”,始终与远征舰队,尤其是与林岚保持着最深的连接。她清晰地感受着前方那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受着战友们一个个意识信号的熄灭,感受着傅承聿和林岚在绝境中依旧不屈的意志。
也感受着……那被混沌包裹的、“播种者”遗物传来的、越来越微弱的求救波动。
她知道,常规的方法已经无效。唯一的希望,在于那“遗物”本身!它既然能成为“混沌母体”诞生或维系的关键,或许……也蕴含着摧毁它的力量!
但如何触及它?如何激活它?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近乎枯竭的意识海。不是通过能量,不是通过规则,而是通过……共鸣!最本质的、灵魂层面的共鸣!
她要做一件比之前“超载共鸣”更加危险,几乎等同于自我毁灭的事情——她要将自己的“共鸣核心”,将自己与地球星核、与“亚尔夫”方舟、与火星那初生韵律的全部连接,将自己所有的意识、记忆、情感,全部燃烧、提纯,凝聚成一道最纯粹的 “秩序本源印记” ,通过“寰宇共鸣网络”,跨越无尽时空,直接“烙印”到那被包裹的“播种者遗物”之上!
这无异于将自己的灵魂作为燃料,去点燃那遥远的、最后的希望之火。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更大的可能是在过程中就意识彻底消散,而即便成功,她也……
没有时间犹豫了。
苏晚晴最后“看”了一眼地球上熟悉的一切,然后,义无反顾地,点燃了自己。
远征舰队,绝境之中。
傅承聿的“北辰号”护盾彻底崩溃,舰体多处规则僵化,引擎即将熄火。林岚的“共鸣者号”被逻辑幻影重创,失去动力,漂浮在混乱的规则流中。剩余的舰队也七零八落,濒临全军覆没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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