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离星陨基地,将那片布满无形硝烟的战场暂时抛在身后。苏晚晴靠在后座,窗外飞逝的景物无法吸引她丝毫注意。她的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叩,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傅承聿那句“画的留白处,旧曲的转折音”。
父亲苏云舟的书房,是她前世记忆中温暖而疏离的角落。她曾以为那里只有墨香与故纸堆,如今却可能埋藏着揭开“星陨”与“心渊”之谜的关键碎片。这一次回归,不再是小憩,而是一场目标明确的探寻。
副驾上的阿杰打破了沉默:“基地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诱饵程序运行正常,所有监控节点都处于最高警戒状态。只要有人触碰,绝对逃不过我们的锁定。”
苏晚晴“嗯”了一声,目光依旧投向窗外:“保持通讯畅通。我预感,对方的耐心不多了,我们回老宅,或许正好给了他们一个觉得可以趁虚而入的机会。”
阿杰神色一凛:“明白。我们会确保老宅内外安全无虞。”
车子驶入市区,熟悉的街景并未带来丝毫放松。苏晚晴的心如同缓缓拉开的弓弦,她知道,探寻过往与应对当下的危机,必须同步进行。
苏家老宅依旧保持着苏晚晴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少了前世的压抑与暮气。管家林伯见到她回来,脸上露出惊喜,但看到她身后跟着神情肃穆的阿杰及其手下时,那份惊喜化为了欲言又止的担忧。
“小姐,您……”
“林伯,我回来查点父亲以前的旧物,需要安静,别让人打扰。”苏晚晴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林伯连忙点头:“是,是,老爷的书房一直保持着原样,定期打扫,没人动过。”
推开书房厚重的木门,时光仿佛在此凝滞。阳光透过纱帘,在铺着宣纸的红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樟木和墨锭混合的气息。苏晚晴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掠过博古架上的瓷器和玉石,最后落在那张父亲惯常坐着的太师椅上。
她没有急于翻找,而是闭上眼睛,试图在回忆中捕捉父亲在此处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次凝神注视的方向。
“画的留白……”她喃喃自语,走向父亲最常欣赏的那面墙壁,那里挂着一幅明代风格的山水立轴,笔法高古,意境悠远。她仔细检查画轴本身,装裱,甚至画框背后,一无所获。
“旧曲的转折……”她的目光又投向墙角那台老式的黑胶唱机,以及旁边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唱片柜。她记得父亲偶尔会放一些古典乐,尤其是……德彪西的《月光》?她走过去,手指拂过那些唱片封套。《月光》的唱片被抽出来,封套内侧似乎比其他的更显陈旧。她心中一动,轻轻拆开封套的卡纸夹层——里面是空的。
一丝失望掠过心头。是她理解错了,还是线索早已被父亲处理掉?
她强迫自己冷静,重新审视整个书房。父亲是个极其注重逻辑和隐喻的人,他不会把东西藏在完全无关联的地方。画的留白……不一定是指画本身。她的目光再次落回书桌,落在那个巨大的、铺着玻璃板的桌面上。玻璃板下,压着几张老照片,以及父亲手书的几句诗词。
其中一张,是她幼时与父母的合影,背景是苏家的老宅花园。照片的右下角,有一小片区域被父亲用一枚小小的、造型奇特的金属书签刻意压住,只露出照片边缘一点模糊的、非自然的色块。
苏晚晴轻轻移开那枚冰凉的书签。被遮盖的部分显露出来——那不是花园的景色,而是一张被二次曝光进去的、极其模糊的设计草图的一角,线条复杂,隐约能辨认出类似神经网络的结构,旁边还有一个手写的、被部分遮挡的代号:【…渊】。
苏云舟不仅参与了“心渊”,他甚至将这份危险与秘密,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藏在了最日常、最温暖的记忆之下。这幅“家庭合影”的留白处,藏着他无法宣之于口的另一面人生。
苏晚晴感到一阵心悸。她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取出,翻到背面,用父亲书桌上的紫外灯笔照射——一行小字在紫光下显现出来:
“彼岸非岸,心渊即渊。密钥在‘月光’第七转折处。——云舟,绝笔。”
父亲知道!他知道“彼岸”基金会,他知道“心渊”的危险,他甚至预感到了一切,并留下了线索!这行字迹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仿佛是在某种巨大压力下仓促留下的最后嘱托。
“月光”第七转折处……不是唱片,那是什么?她猛地抬头,看向墙上悬挂的一幅临摹敦煌飞天的壁画,画中飞天手持的乐器正是琵琶,而琵琶名曲《月儿高》的第七段,正是描写月光流转、情绪转折最为激烈的部分!
她快步走到那幅画前,手指轻轻敲击画框背后,果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空响。她找到暗扣,打开夹层,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黑色的、非金非木的奇特U盘,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道细微的、仿佛天然形成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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