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刀人？”
苏晚晴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清晰的、冰冷的质感，在云雾缭绕的观景台上荡开。她看着傅承聿，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受宠若惊，没有犹豫挣扎，只有一片沉静的、不容撼动的坚定。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瓷器与紫檀木相触，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傅先生，”她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嘴角那抹弧度依旧淡然，“感谢您的看重。但，我这个人，习惯了自己握刀。”
她微微扬起下巴，那是属于苏家千金、也属于重生复仇者的傲骨：
“我的路，我自己走。我的仇，我自己报。”
“至于方向……”她目光掠过脚下浩瀚的城市，最终定格在某个模糊的远方，那是陆辰和白灵儿所在的方向，也是她未来商业帝国的蓝图所在，“不劳傅先生费心。该砍向哪里，我心中有数。”
清晰，干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她拒绝了。
拒绝了傅承聿抛出的、看似诱人实则危险的橄榄枝。
空气仿佛再次凝滞。傅承聿周身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似乎浓郁了一丝，他凝视着苏晚晴，眼神晦暗不明，像是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胆敢拒绝他的女人。
多少所谓的商业巨擘、一方枭雄，在他面前无不战战兢兢，渴望得到他的一丝垂青或指点。而这个年纪轻轻的苏晚晴，在他明确表示“兴趣”之后，竟然如此干脆利落地划清了界限？
是愚蠢的无知，还是……确有倚仗的自信？
半晌，傅承聿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看到有趣猎物时的兴味。
“很好。”他只说了两个字，听不出喜怒。
他没有再继续“执刀人”的话题，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从未出口。他重新执壶，为苏晚晴空了的杯盏续上七分茶汤，动作依旧优雅从容。
“那么，作为你独立征程上的第一个合作者，或许更合适？”他换了一个说法，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城西地块，潜力不小，但单凭苏氏，想完全吃下并开发到极致，恐怕也非易事。傅氏在新区整体规划和高科技产业导入方面，有些资源。”
他从纯粹的招揽，转向了务实的合作提议。姿态依旧高高在上，仿佛给予合作机会本身就是一种恩赐。
苏晚晴心中冷笑。果然，顶级猎手从不只有一种手段。招揽不成，便以势压人，以利诱之，要将她纳入他可掌控的合作轨道。
若是前世，能得到傅氏的合作，她恐怕会欣喜若狂。
但现在，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与虎谋皮的危险。尤其是在自己羽翼未丰之时，所谓的合作，最终很可能变成被蚕食、被吞并的开端。
“傅氏的资源，自然令人向往。”苏晚晴语气客气而疏离，“不过，城西项目刚刚启动，目前还处于最前期的规划和土地整理阶段，暂时没有引入外部合作的计划。或许等我们完成了初步的基础构建，有了更成熟的方案后，再与傅先生探讨合作的可能更为妥当。”
她再次拒绝了。以一个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商业理由。
先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这是她重生后立下的铁则。
傅承聿斟茶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起眼，深不见底的眸子再次落在苏晚晴脸上，这一次，审视的意味更浓。
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不仅心志坚定，而且思维缜密，深谙谈判和自保之道。
他忽然觉得，这次临时起意的会面，似乎比他预想的更有价值。
“可以。”他没有强求，语气依旧平淡，“我期待苏小姐的‘成熟方案’。”
他放下茶壶，意味阑珊地靠回椅背，目光投向远处的云海，显然，这场短暂的“叙一叙”已经接近尾声。
“茶凉了。”他淡淡地说。
送客之意，不言而喻。
苏晚晴从善如流地站起身，微微颔首：“多谢傅先生的茶，告辞。”
她没有丝毫留恋，转身离开，步伐沉稳，背影挺直，如同山崖边迎风傲立的青松，独自走向那云雾弥漫的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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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苏晚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之外，一直静立在一旁如同影子般的助理才悄无声息地走上前。
“先生，她……”助理欲言又止。
傅承聿依旧看着云海，指尖在紫檀茶海上轻轻叩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查。”他吐出两个字，声音听不出情绪，“我要她过去二十二年来所有的资料，事无巨细。尤其是近三个月，接触过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事，看过什么书，甚至……做过什么梦。”
他不相信那套“被逼成长”的说辞。那种刻入骨髓的冷静、果决和对商业时机的精准把握，绝不是一个单纯受情伤刺激的千金小姐能在短时间内具备的。
她身上，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助理心神一凛，立刻躬身：“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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