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喉镇”中心的广场,与其说是广场,不如说是一片被勉强清理出来的废墟。
焦黑的土地、扭曲的钢筋、以及四周摇摇欲坠的残破建筑,构成了这场特殊演出的背景板。得到消息的平民们早已聚集在此,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混合着麻木、好奇以及一丝微弱的期盼。
更外围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些穿着破旧军服的身影,他们是冲突双方的士兵,或是奉命监视,或是被那越传越神乎的“废墟百灵鸟”吸引而来。
气氛凝重而紧张,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看不见的火药味,远比硝烟更让人心悸。
孩子们紧紧挨着站在临时搭起的、用破木板和废弃油桶垒成的“舞台”后方,小手冰凉。虽然经过苏拙之前的疏导,恐惧稍减,但面对如此多陌生的、带着战争痕迹的目光,他们依旧显得局促不安。
知更鸟深吸一口气,看向身旁的苏拙。按照他们昨夜简短的商议,将由苏拙首先演唱,为这场演出、也算为孩子们稳住阵脚。
苏拙对她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他缓步走到“舞台”中央,没有乐器,没有伴奏,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站在那里,如同一棵生长在废墟上的孤树。
广场上的人群微微骚动,对这个沉默男人的登场感到疑惑。
苏拙闭上了眼睛。片刻的寂静后,他开口了。
没有宏大的音量,没有华丽的技巧。他的歌声低沉、沙哑,甚至带着一种仿佛从远古传来的、磨损般的质感。他唱的是来自他记忆深处的、一首名为《止战之殇》的歌。
“光,轻如纸张
光,散落地方——”
随着苏拙的歌唱,周围的场景也在随之变化。
他们看见了现实——
小镇匍匐在大地上,像一首被撕碎后随风飘散的殇歌。阳光轻飘飘地洒下,却照不进被灰尘与阴影遮蔽的窗棂。麦田不再金黄,只剩下大片倒伏的焦黑,清晰地印着战车碾过的粗暴轨迹,如同大地被撕裂的伤疤。
风掠过空荡的街巷,卷起烧焦的木头碎屑和一张残破的糖纸,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曾经可能有秋千的院落,如今只剩两根歪斜的木桩和半截断裂的绳索。几株蒲公英在瓦砾间徒劳地开放,种子绝望地随风飘荡,不知能落在何方。
面包的香气早已被硝烟和铁锈的味道取代。水井边碎裂的木桶上,一道刺刀的寒光已被凝固的血迹和仇恨锈蚀。小镇静默着,唯有残垣断壁在无声地传唱着那不堪的伤,直到最后一点光湮灭在废墟之下。
这歌声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孩子们眼中的希望 是什么形状
是否院子有秋千可以荡 口袋里有糖——”
歌词如同冰冷的刻刀,精准地剖开战争的残酷表象,将失去、悲恸、家园化为焦土的景象,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赤裸裸地呈现在所有倾听者面前。
没有激昂的控诉,只有沉郁的叙述,每一个音符都像是阵亡者墓碑上凝结的露水,冰冷而沉重。
广场上鸦雀无声。
平民们脸上的麻木被撕开,露出了深藏的痛楚,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紧紧抱住了身边的亲人。那些躲在阴影里的士兵,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枪,指节泛白;有人则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仿佛被歌声带回了某个不愿回忆的战场瞬间。就连孩子们,也被这歌声中蕴含的深沉悲伤所笼罩,忘记了自身的恐惧,怔怔地望着苏拙。
他的歌声仿佛拥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不仅是在描述伤痛,更像是在引导着在场每一个人,去直面自己内心因战争而积压的所有负面情绪——恐惧、悲伤、愤怒、绝望。这是一场声音的净化,一次集体的哀悼。
当苏拙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空气中那沉重的悲伤几乎凝固成了实体。广场上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与之呼应。
就在这时,在无言的寂静中,知更鸟走上前。她的步伐坚定,眼神清澈。她先是温柔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孩子们,用目光给予他们鼓励,然后转向台下那些沉浸在悲伤中的人们。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苏拙轻轻点头示意。苏拙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一旁,再次闭上了眼,仿佛在维系着某种无形的场域。
知更鸟开口了。她唱的是她前不久写的新歌,因这片战场而生的歌曲:《希望有羽毛和翅膀》。
与苏拙沉郁的叙述截然不同,知更鸟的歌声空灵、纯净,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第一缕阳光,如同干涸河床上突然涌出的清泉。她的声音拥有一种天生的、治愈人心的力量,每一个转音,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对生命本身的热爱和对未来的笃信。
这歌声,并非无视痛苦,而是在承认痛苦的基础上,温柔地、满怀希望地鼓励。
歌声中,人们似乎看到了战火平息后的景象——新芽破土,孩童嬉戏,星辰重新在宁静的夜空中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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