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七年暮秋,保定府的巳时寒风裹着黄土味刮过村口老槐树时,沈砚勒住的河西马前蹄在结了薄霜的土路上刨了两下。霜粒被蹄尖碾得“咯吱”响,混着马蹄踏泥的“噗嗤”声,在寂静的村道里格外清晰。从泉州港走陆路赶过来这三天,他们只在驿站歇过两夜,马换了三匹,连柳云舟怀里的桑木模型都被颠掉了三次“小田埂”零件——这次这小子学乖了,用浸过桐油的麻绳把模型绑在腰间,活像揣着个贴身的木匣子,走路都得一手护着腰,生怕再颠坏了。
“沈砚!保定府比俺模型上画的冷十倍!”柳云舟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哈出的白气在眼前散成雾。他把模型从腰间解下来,麻绳勒得木头上留了道浅痕,却没伤到关键的“辨种指南”刻痕。模型上用红漆标了“村口领种点”“试种田”“假种收缴处”三个红点,底座还刻了细如发丝的“霜降前五日播种”字样——是他在马车上,对照农部的《节气种植表》改了四稿才定的,此刻献宝似的递到沈砚面前,鼻尖冻得通红,还沾着点黄土:“俺标了试种田的位置,就在村口打谷场,农师说那片土是‘油沙土’,保水保肥,最适合做示范田!”
沈砚接过模型,指尖碰了碰刻得规整的“油沙土试种田”,木刺被打磨得光滑无棱:“比蓬莱岛的模型还贴心,就是你这模型沾了黄土,刚才村口的王阿婆路过,还问你是不是揣着块刚从地里刨出来的泥疙瘩。”
柳云舟赶紧用袖子擦模型上的土,没注意把脸颊也蹭了道黄印,活像只刚从土里钻出来的小土拨鼠。他慌忙用手背捂着脸,耳尖红到了脖子根:“俺这不是赶路急嘛!模型上的‘辨种指南’没脏!”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衬着油纸,放着两片番薯种——一片是真种(紫红皮、带细密绒毛、叶芽处有天然凹陷),一片是假种(土黄皮染成红、光滑无绒、叶芽是人工刻的小坑),“俺特意从农部带了样本,农户一看就懂,比光说管用!”
柳清鸢走在旁边,手里攥着张折得皱巴巴的纸条,是保定府农师张老栓凌晨送来的,纸上的墨迹还带着点潮气:“城西张村、城北李村已有三十多户农户买了假种,今早有农户哭着来农部说‘种下去三天,连个芽尖都没冒’。”她把纸条递给沈砚,指尖冻得发僵,却没让纸条掉在地上:“父亲刚传信,外戚党余孽藏在城里的‘福顺客栈’,假种就是从那里分运到各村的。咱们先去村口安抚农户,再带锦衣卫去客栈抓余孽——不能让假种再流出去。”
正说着,村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农户的哭喊声:“你这假种害俺们白扔了半袋口粮钱!今天你必须给俺们赔!”沈砚抬头望去,只见十几个农户围着个穿灰布袍的汉子,汉子手里攥着袋假种,却梗着脖子硬犟:“这是‘影先生’亲授的高产种!亩产十二石!是你们不会种!农部的种才是假的,种了就烂根,去年苏州府就有农户吃了亏!”
“住手!”沈砚的声音压过喧哗,柳云舟赶紧把模型塞进怀里,攥着真假种样本跟上,跑起来时布包里的种粒“哗啦”响:“俺有真种样本!能辨真假!别听他瞎咧咧!”
没一会儿,众人围到村口的打谷场。沈砚把真、假种分别放在石碾子的两端,让农户们凑过来细看:“大家看这真种,表皮有细密的绒毛,像婴儿的胎发,叶芽处有个天然的小凹陷;再看这假种,是用普通红薯种染的红,一搓就掉颜色,叶芽是用小刀刻的坑,里面还藏着染膏的渣子。”他说着就用指甲轻轻蹭了蹭假种,果然掉了层淡红色粉末,露出下面的土黄色原皮,“农部的真种发芽率能到八成,去年苏州府试种,亩产五石三;这假种,发芽率连三成不到,种下去也是白瞎功夫。”
农户王阿婆挤到前面,手里攥着个空布袋,布袋上还沾着假种的红色粉末。她的棉袄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旧棉絮,声音带着哭腔:“沈大人,俺家昨天买了半袋假种,花了五百文,那是俺家娃半个月的口粮钱……这钱是不是就白扔了?”
柳云舟赶紧从模型上拆下个“小田埂”零件,在地上画了个方框,框里标了“补种行距”:“阿婆别慌!俺模型上标了‘假种补种法’!现在把假种挖出来,换成真种,还赶得上霜降前的播种期!真种亩产十石,比假种多收七石,不仅能补上损失,还能多收两石粮!”他说着还蹲下来,用树枝在土里画了个“排水沟”的形状,“再在田埂旁挖一尺深的沟,雨天能排水,就不会烂根——去年岭南的农户按这方法种,烂根率从三成降到了一成,收成都翻了倍!”
林墨站在旁边,手里攥着太子的航海令,令牌上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光。他看着农户们焦虑的脸,声音沉缓却有力:“当年太子为了找能让百姓吃饱的粮种,亲自驾船去海外,却被桂王的人截杀。现在这真番薯种,就是按太子当年的遗愿寻来的,农部的人在苏州、岭南试种了半年,从没出过‘烂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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