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将身体向另一侧岩壁撞去,用背部和右臂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力,硬生生稳住了身形,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但左肩却在刚才那一下剧烈的扭动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湿透了内里的衣衫。
她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急促地喘息着,左肩处的疼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完了,难道旧伤又要……她心中一片冰凉。
然而,预期的、如同上次考核时那种韧带撕裂般的剧痛并未持续加剧。那尖锐的痛感在最初的爆发后,逐渐转化为一种更深层的、熟悉的酸胀与无力。似乎只是肌肉和筋膜的过度牵拉,并未伤及根本。
她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却沉了下去。这次潜入行动,恐怕要失败了。以左肩现在的状态,她根本无法完成预定的破袭任务。
就在她陷入短暂绝望时,头顶上方,原本清晰的“敌军”脚步声和谈话声,忽然变得有些杂乱,似乎被什么意外情况干扰了。紧接着,她隐约听到了模拟爆炸声和一阵急促的“交火”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是红方主力发起了佯攻?还是其他分队制造了混乱?
机会!
程微意精神一振,强忍着左肩的不适,抓住这短暂的混乱窗口,如同鬼魅般从沟底潜出,迅速接近目标点,利用模拟爆炸物(训练用)完成了关键设施的“破坏”,然后立即按原路撤离。
当她带着成功的信号与分队汇合时,左肩的疼痛已经让她脸色发白,几乎握不住枪。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完成任务后的释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演练结束后,所有队员集结,等待最终讲评。程微意站在队列中,左肩的疼痛让她微微佝偻着背,但她依然挺直了脖颈。
陆沉和几位总教官站在前方。他的目光扫过疲惫不堪却眼神坚定的队员们,最后,落在了程微意身上。他的视线在她微微不自然的站姿和苍白的脸色上停留了一瞬,眸色深沉。
在总结到红方侧翼穿插行动时,他提到了那条雨裂沟的利用和破袭的成功,语气平淡无波:“……战术选择大胆,执行过程存在风险,但最终达成了战术目的。”
他没有点名表扬她,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执行者是谁。
程微意垂着眼睑,心中却泛起一丝微澜。他看到了,也认可了。即使她差点再次受伤,即使过程充满风险,但他承认了她的选择和价值。
解散后,队员们拖着近乎虚脱的身体返回营地。程微意走得稍慢一些,左肩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疼痛。
就在她经过一片相对安静的装备存放区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旁边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陆沉。
他已经擦去了脸上的油彩,露出了冷峻的本来面目。夜色初降,昏黄的路灯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将他整个笼罩在一种朦胧的光影里。他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难测。
程微意停下脚步,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她仰头看着他,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两人之间隔着两步的距离,空气仿佛凝固了。远处传来队员们洗漱和整理的声响,更衬得此处的寂静有些微妙。
陆沉的目光在她左肩位置停留了几秒,然后缓缓上移,对上她的眼睛。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扁平的、军绿色的小铁盒,递到她面前。
程微意愣了一下,低头看去。那是一盒军队特供的、效果极好的活血镇痛膏药。
“晚上贴。”陆沉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说明或关切,仿佛只是教官对受伤学员最常规的物资发放。
但程微意却知道,这不一样。这不是通过后勤渠道统一配发的,这是他自己的,是他特意带来的,在这个时间点,在这个无人的角落,单独递给她的。
她伸出手,指尖在接过那盒还带着他掌心余温的膏药时,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他的手指。那触感微凉,却让她指尖如同过电般微微发麻。
“谢谢……教官。”她低声说,将膏药紧紧攥在手心。
陆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翻涌着太多她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有关切,有克制,有挣扎,或许还有一丝……无可奈何的纵容。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几不可察地颔首,然后便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消失在了逐渐浓重的夜色里。
程微意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掌心那盒膏药似乎变得滚烫。左肩的疼痛依旧清晰,但心底却有什么东西,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芽,带着倔强的生命力,悄然生长。
终局的序曲已然奏响,选拔即将落幕。而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她递出的邀约,似乎终于得到了一个极其隐晦、却无比真实的回应。
那盒膏药,不仅仅是一剂镇痛良药,更像是一个沉默的答案,一个在纪律与情感边缘,他所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妥协与回应。
前路依旧未卜,去留悬于一线。但程微意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冰封的河流之下,暖流涌动,只待那最后的时机,破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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