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训练,如同永无止境的噩梦。极限体能循环(扛圆木、推卡车、泥潭格斗)、障碍穿越、精准射击……每一项都挑战着生理和心理的极限。程微意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逐渐摸索出的、适应伤脚的技巧,一次次险之又险地撑了过来。她的积分在负数的深渊里缓慢挣扎,每一次训练都游走在淘汰的边缘。
陆沉的身影如同鬼魅,无处不在。他很少说话,但他的目光就是最严厉的鞭策。程微意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注远超他人,每一个失误,每一次迟缓,都逃不过他那双冰冷的眼睛。这种关注并非照顾,而是更加苛刻的审视。
晚餐时间只有短短二十分钟。食物是严格按照营养配比的高能量压缩食品,味道寡淡,仅能果腹。餐厅里气氛压抑,没有人交谈,只有餐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每个人都抓紧这宝贵的时间恢复体力,应对未知的夜晚训练。
果然,夜幕降临后,训练并未停止,反而进入了更加考验意志力的阶段——抗干扰睡眠剥夺训练。
学员们被带入一个巨大的、布满各种闪烁灯光和刺耳噪音的房间。他们需要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完成指定的记忆、计算和逻辑推理任务,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突然的警报声惊醒,进行紧急集合和战术演练。
程微意的脚伤让她在紧急集合时异常痛苦,每一次奔跑和立定都如同酷刑。大脑因极度疲惫和噪音干扰而变得迟钝,任务错误率居高不下。积分在一点点被蚕食。
在一次模拟敌后渗透的夜间战术演练中,她因为脚伤导致动作迟缓,未能及时跟上小队节奏,暴露了行踪,导致整个小组被判定任务失败。负责带队的助理教官毫不留情地扣除了她大量的积分。
“Kestrel,你的存在,正在拖累你的团队。”助理教官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那一刻,程微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无助。身体的疼痛,积分的负数,团队的质疑……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坚持留在这里,是不是一个错误?
演练结束,已是深夜。学员们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返回宿舍。程微意落在最后,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在经过一条相对僻静的通道时,她终于支撑不住,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脚踝处的疼痛如同烈火灼烧,疲惫感如同山岳压顶。她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无声地宣泄着几乎要崩溃的情绪。
黑暗中,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通道尽头。
陆沉站在那里,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看着那个蜷缩在墙角、显得无比脆弱又无比倔强的身影。月光(模拟)透过通道上方的通风口,在他冷硬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
他看到了她一路上是如何咬着牙,拖着伤腿,一次次挑战极限。他看到了她在泳池中冻得嘴唇发紫却不肯放弃的坚持。他也看到了她因拖累团队而露出的那一瞬间的茫然与自责。
这个女孩,比他想象中还要坚韧,也……更加执着。
他原本以为,带着如此严重的伤势,她会在第一天的极限训练中就主动退出,或者至少会开口求助。但她没有。她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沉默地承受,倔强地坚持。
这种近乎偏执的坚韧,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些被冰封已久的东西。
他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像她一样,在类似的绝境中,凭借着不肯服输的念头,一步步爬了出来。
良久,当通道那端的啜泣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时,陆沉才缓缓转身,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没有留下任何话语,也没有提供任何帮助。
但在程微意挣扎着重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宿舍时,她并不知道,在“蜂巢”基地的某个核心控制室内,陆沉调出了她的训练数据和医疗报告,对负责夜间巡逻的助理教官下达了一条看似寻常的指令:
“夜间巡逻,避开C7通道。另外,通知医务室,明天早上给Kestrel的脚伤进行深度理疗和评估。”
这微不足道的“便利”和额外的医疗关注,对于此刻在绝望中挣扎的程微意来说,或许毫无意义。但对于向来以绝对冷酷和公平着称的陆沉而言,这已经是一个破天荒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思的例外。
地狱般的淬火仍在继续,但在那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当事人都未曾察觉的微光,似乎正悄然点亮。程微意用自己的鲜血、汗水和倔强,正在那坚不可摧的冰墙上,凿开一道细微的裂痕。而漫长的黑夜,还远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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