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溪水瞬间包裹全身，刺骨的寒意如同千万根细针扎进皮肤，让程微意几乎窒息。作战服吸饱了水，变得沉重无比，每一次划水都异常艰难。夜视仪在水下完全失效，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只能凭借入水前记忆的方向和模糊的水流感来判断前行。
张猛（山猫）和王磊（猎犬）一左一右，紧紧护在程微意（青鸾）两侧。三人保持着紧凑的队形，尽可能压低身体，只将口鼻露出水面换气，利用芦苇丛和岸边的阴影作为掩护，奋力向下游潜泳。
身后桥头阵地的喧嚣和激光束的闪烁逐渐被水流声取代，但危机感并未远离。蓝军反应迅速，已经有士兵沿着河岸开始搜索，手电筒的光柱不时扫过水面，探照灯也亮了起来，将部分河段照得如同白昼。
“深呼吸，潜下去！”张猛察觉到光线逼近，低喝一声，三人同时深吸一口气，猛地扎入水中。
水下世界一片漆黑死寂，只有水流掠过耳膜的嗡嗡声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程微意强迫自己冷静，回忆着水下闭气训练的要点，控制着身体机能，减缓氧气消耗。她感觉到张猛在前面引路，用手势拉扯着她的装备带，指引方向。
肺部的氧气一点点耗尽，胸口开始发闷，程微意几乎要忍不住浮上去时，张猛再次拉动她，三人默契地缓缓上浮，在另一片茂密的芦苇丛边缘悄然露头。
“咳……咳咳……”程微意压抑地咳嗽着，冰冷的河水呛进了鼻腔，带来一阵酸涩。
“没事吧？”王磊关切地问，他自己也是脸色发青，嘴唇冻得紫绀。
“没……没事。”程微意抹了把脸上的水，急促地喘息着。寒冷和缺氧让她牙齿打颤，但精神却高度紧张。
张猛警惕地观察着岸上的情况。探照灯的光柱在远处晃动，蓝军搜索的重点似乎还在桥头附近和上游区域。他们利用烟雾弹和下水点的选择，成功制造了逃离方向的误导。
“暂时安全，但不能停留。”张猛压低声音，“顺流而下，速度更快，但目标也明显。我们找机会上岸，从陆路迂回返回。”
三人继续沿着溪流边缘，借助一切可能的遮蔽物向下游移动。冰冷的河水不断带走体温，程微意感到四肢开始麻木，动作也变得僵硬迟缓。她知道，必须尽快上岸，否则低温症将是比蓝军更可怕的敌人。
就在他们寻找合适上岸点时，程微意手腕上那个一直沉寂的“谛听”终端，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有规律的滴答声，不同于之前捕捉到的任何无线电信号。
“等等！”程微意猛地停下，将手腕贴近耳朵，仔细分辨。那滴答声很有节奏，像是……某种定时信号或者定位信标？
“怎么了？”张猛和王磊立刻警戒四周。
“有奇怪的信号……很弱，但规律。”程微意凝神感应着，“方向……好像在水下？或者对岸？”
水下信标？还是蓝军布设的声纳探测装置？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如果河里有监控设备，他们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
程微意努力回忆着“蜂巢”训练中关于水下侦察设备的资料，试图匹配这种信号特征。突然，她想起陆沉在一次理论课上提到过，某些特种部队会使用微型水下信标进行秘密联络或区域标记，其信号特征通常低调而独特，与军用雷达或声纳的宽频信号不同。
这个信号……似乎更接近后者？难道这附近有红队其他人员留下的标记？或者是蓝军设置的陷阱？
“信号强度没有变化，不像是主动探测设备。”程微意说出自己的判断，“更像是一个固定的信标。”
张猛当机立断：“不管是什么，这里不能待了。尽快上岸！‘青鸾’，记下这个信号的特征和大致位置。”
他们加快速度，又向下游潜行了几百米，终于找到一处岸坡陡峭、植被异常茂密的地方。张猛先爬上岸，确认安全后，放下绳索（战术背包中携带的应急绳），将几乎冻僵的程微意和王磊拉了上去。
一上岸，三人立刻瘫倒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大口喘着气，冰冷的作战服贴在身上，寒意直透骨髓。
“不能停，活动起来！防止失温！”张猛强撑着站起来，压低声音命令道。他自己也冻得够呛，但作为分队长，必须保持清醒。
王磊和程微意相互搀扶着站起，开始原地慢跑、活动手脚，促进血液循环。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动作十分不便，但运动产生的微弱热量让他们稍微好受了一些。
“检查装备，还能用的不多。”王磊苦笑着报告。大部分电子设备经过河水浸泡已经报废，包括他们的单兵电台。只有武器、弹药、匕首等机械部件和密封包装的少量口粮幸存。程微意的“谛听”终端因为之前就时好时坏，这次浸泡后屏幕彻底黑了，但似乎还有微弱的电源反应，也不知道那个奇怪的滴答信号是幻觉还是它最后的功能。
程微意看着手腕上黑屏的终端，心中有些怅然若失。这个一路陪伴她、给她提供了关键信息的设备，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但她很快振作起来，至少，他们成功完成了袭扰任务，并且暂时摆脱了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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