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尾巴,像被阳光晒得有些卷曲的树叶边缘,带着一种慵懒又即将告别的不舍气息。温度依旧居高不下,蝉鸣声却仿佛透出了一丝力竭前的嘶哑,愈发聒噪。
程微意的生活依旧遵循着既定的热闹轨迹,只是那晚无意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子,虽然悄无声息,却实实在在地沉了下去,在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心湖深处,漾开了一圈极细微的涟漪。
那涟漪太轻,太微,轻易便被日常的喧嚣覆盖。
她依旧和苏蔓穿梭在商场冷气充足的空气中,试穿秋装新款,讨论着开学要带些什么去宿舍;依旧被程北辰拉着到处跑,甚至被他怂恿着去玩了两次密室逃脱,在黑暗和机关中被吓得尖叫,出来后又被哥哥无情嘲笑;依旧在傍晚陪着父母散步,听他们聊些大院里的家长里短和工作上的琐事。
一切如常。甚至比刚回来时更显得“如常”。她似乎已经熟练掌握了如何将那片刻的失神、那些不合时宜闪回的片段、那些深夜莫名的清醒,更完美地嵌入到“程微意”这个开朗明媚的千金大小姐外壳之下。
连程北辰的疑虑,都被她插科打诨、撒娇卖乖地暂时糊弄了过去。程北辰虽然觉得妹妹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看她能吃能玩能笑,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便想着也许是女孩子长大了,心思多了,自己这个粗线条的哥哥确实不好多问,只是暗中观察的视线并未完全移开。
这天,程家来了位客人——程父的老战友,林伯伯,也是某军事院校的教授。林伯伯为人风趣幽默,很喜欢程家兄妹,每次来都会带些新奇的小礼物,或是讲些军校里的趣闻。
饭桌上气氛融洽。林伯伯和程父聊着最近的国际形势和军事变革,程母不时插话关心一下林伯伯的家眷,程北辰则逮着机会问些部队里实战演练的问题。
程微意安静地吃着饭,听着大人们聊天,偶尔附和着笑笑。
话题不知怎的,转到了年轻一代的培养上。林伯伯感慨道:“现在这些好苗子,是真不错,肯吃苦,有拼劲,就是有时候太拼了,让人心疼又担心啊。”
程父点头表示赞同:“是啊,尤其是有些特殊任务,选拔残酷,淘汰率极高,对身心都是极大的考验。”
程微意夹菜的手微微一顿。
林伯伯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程父说:“老程,说起来,你们大院老陆家那个小子,陆沉,是不是前段时间参加了那个……嗯,某个选拔?”
程微意的睫毛颤了颤,低头小口喝着汤,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程父沉吟了一下,语气略显凝重:“嗯。回来了几天,又走了。老陆嘴上不说,心里估计也提着。”
“那小子,是块好料子。”林伯伯语气里带着赞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他军校时的成绩和表现就极其亮眼,这次能通过初步选拔,一点都不意外。就是那个项目……”他顿了顿,似乎涉及到保密内容,没有细说,只是摇摇头,“太磨人了,听说非人的折磨。能坚持下来的,心志之坚韧,远超常人想象。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但付出的代价,恐怕也只有自己知道。”
程母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孩子,看着就比同龄人沉稳太多,话也少,不容易。”
程北辰插嘴:“林伯伯,陆沉和周霆骁谁厉害?”他语气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比较心理。
林伯伯哈哈一笑:“性质不太一样。霆骁那孩子也不错,但陆沉走的……是另一条路,更窄,更险,也更极致。”他看向程北辰,“北辰啊,你要是能有陆沉一半的拼劲和韧劲儿,你爸得少操多少心。”
程北辰撇撇嘴:“我可吃不了那个苦。”他说着,下意识地瞟了妹妹一眼。
程微意始终低着头,仿佛对汤碗里的东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跳得有些快。林伯伯的话,虽然模糊,却和她那晚听到的碎片对上了。“深渊”、“风险太高”、“非人的折磨”、“付出的代价”……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陆沉形象。
熟悉的,是那份极致的严苛和冷硬。陌生的,是这份严苛和冷硬背后,所承受的她无法想象的东西。
她突然想起训练时,他眼底偶尔掠过的一丝极淡的疲惫,想起他示范动作时,手臂上那道若隐若现的旧伤疤。当时只觉得他可怕又可恶,现在却品出了一丝不同的意味。
“意意?”程母注意到女儿的安静,“汤不好喝吗?怎么光喝汤不吃菜?”
程微意猛地回神,抬起头,露出一个甜笑:“没有,汤很好喝,我在听林伯伯讲故事呢。”她说着,夹了一筷子菜,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好奇,“林伯伯,那通过这种选拔的人,是不是都特别厉害,什么都会啊?”
她问得像是单纯的好奇小女生。
林伯伯笑了笑:“当然,都是万里挑一的全能型人才,体能、技能、心理素质,缺一不可。不过啊,再厉害也是人,又不是铁打的。”他话锋一转,带了些调侃,“怎么,我们微意也对军事感兴趣了?还是……对特别厉害的人感兴趣?”老人家的眼神带着点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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