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整,嘹亮的起床号准时划破军区大院上空微凉的空气,如同最精准的生物钟,瞬间激活了沉睡的一切。
程微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睁开了眼睛。
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床垫,而非军校宿舍那硬邦邦的木板床;空气中弥漫着母亲精心打理的兰花淡香,而非消毒水和汗味混合的集体宿舍气息;窗外传来的是勤务兵轻手轻脚打扫庭院的沙沙声,而非几百人同时起床的嘈杂脚步声。
一种奇异的恍惚感攫住了她。
过去几周的经历——慈善晚宴的惊心动魄、疗养院内的生死搏杀、父亲染血的肩膀、母亲含泪的诉说、那个关于“北极星”和“血清”的惊人秘密——如同一场光怪陆离、压力巨大的噩梦。而此刻,周遭熟悉到骨子里的安宁与舒适,反而显得有些不真实。
她静静地躺了几秒,听着号声余韵消散,然后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坐起身。肩胛骨和手臂肌肉传来轻微的酸痛感,是那晚激烈对抗留下的纪念品,但已无大碍。
习惯驱使她利落地换上一身轻便的运动服,扎起马尾,轻手轻脚地下楼。父亲程志远有晨练的习惯,即使受伤,也会坚持一些适度的活动。
果然,在小院的回廊下,程志远正慢慢地打着太极。他受伤的右臂吊在胸前,动作因此显得有些缓慢和不平衡,但眼神专注,气息沉稳,每一式依旧带着军人特有的刚劲内核。晨光透过廊檐,在他坚毅的侧脸和银白的鬓角上投下淡淡的光晕。
周雨晴端着一杯温水站在不远处,眉头微蹙,时刻关注着丈夫的状态,随时准备上前搀扶的模样。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看到女儿,脸上立刻绽开温柔的笑意,快步走过来,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帮程微意理理本就不乱的衣领。
“妈,”程微意微微偏头躲过,语气带着点无奈的亲昵,“我没事了,真的。”她原地蹦跳了两下,展示自己的活力,“看,好着呢。”
周雨晴的手停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她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臂:“饿了吧?张阿姨熬了你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还有鲜肉小笼包。”
“等我跑完步回来吃!”程微意说着,已经开始原地小步热身。
程志远缓缓收势,看了女儿一眼:“伤刚好,别逞能,慢跑两圈就行了。”
“知道啦,爸!”程微意应着,人已经像只小鹿般轻盈地蹿出了小院。
军区大院的清晨充满了生机。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树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随处可见穿着军装或运动服的身影,或是独自跑步,或是三五成群地快走,彼此相遇时,或敬礼,或点头致意,秩序井然中透着熟稔。
“微意!回来啦?”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微意放缓脚步,回头看见父亲的老部下,后勤部的刘部长正笑呵呵地跑过来。
“刘叔叔早!”她笑着打招呼。
“早!听说你爸挂彩了?严不严重?”刘部长跑近,压低声音问,脸上带着关切。
“没事,皮外伤,休养段时间就好。”程微意熟练地回答,这是家里统一的口径。那晚的真相被严格控制在极小范围内,对外只宣称是一次意外的安全演习事故。
“那就好,那就好!让你爸好好歇着,别老是惦记工作。”刘部长松了口气,又打量了一下程微意,“你也瘦了,大学挺辛苦?还是军校训练太累?小姑娘家家的,别太拼。”
“不辛苦,刘叔叔。我还能再跑五公里呢!”程微意俏皮地眨眨眼,加快速度,“您慢慢跑,我先走啦!”
跑出一段距离,还能听到刘部长中气十足的笑声:“老程这闺女,越来越像他了!”
这种熟悉而亲切的关怀,让程微意心头暖融融的。大院就是这样,家家户户知根知底,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们,关心是真切的,唠叨也是真切的。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告诉她:最危险的风暴已经过去,生活回到了它应有的、平静的轨道上。
她调整呼吸,沿着跑了无数遍的路线匀速前进。路过陆家所在的那栋小楼时,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窗帘紧闭,静悄悄的。陆沉的伤比她重些,估计还在休养。想到他那打着石膏的胳膊和额头上的纱布,还有那晚他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样子,程微意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她赶紧摇摇头,把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却意外让人安心的脸甩出脑海,加快了脚步。
早餐桌上果然摆满了她喜欢的吃食。程志远已经洗漱完毕,换了家常便服,正坐在主位看军区的内部简报。周雨晴忙着给她盛粥夹包子,恨不得把过去几天她“缺失”的营养一口气全补回来。
“妈,够了够了,碗要堆不下了!”程微意看着面前小山似的碗,哭笑不得。
“多吃点,你看你脸色还是有点白。”周雨晴忧心忡忡,“要不今天再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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