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嗷——嘶——!!”
宏大、尖锐、凄厉、充满无尽怨毒与混乱诱惑的呓语声浪,如同无形的、亿万根钢针组成的风暴,席卷着这片暗红的死亡荒漠。声音不再仅仅是“听”到,而是仿佛化作了有形的、粘稠的、充满恶意的存在,从四面八方、从大地深处、从天幕之上、甚至从心灵内部,疯狂地挤压、冲击、撕扯着荀纬本已脆弱不堪的神魂与感知。
虫潮彻底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暗红色的沙虫不再有统一的行动,它们互相冲撞、撕咬、吞噬,发出更加刺耳密集的“咔嚓”与“吱吱”尖鸣,虫血与残破的甲壳四处飞溅,将暗红的地面染得更加污秽。一部分沙虫如同遇到了天敌,拼命向着远离岩柱、远离呓语最强烈方向逃窜,在沙地上犁出一道道凌乱的沟壑;另一部分则更加狂暴地扑向荀纬背靠的那根、以及周围数根表面泛起暗沉血光的岩柱,锋利的颚齿疯狂啃噬着发光的纹路,火星与石屑迸溅,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整个场面混乱、血腥、癫狂到了极点,仿佛地狱的一角在此地具现。
荀纬背靠着那根微光流转的巨大岩柱,瘫坐在冰冷的沙地上,七窍之中渗出的血丝已凝结成暗红的冰渣。宏大的呓语声浪与虫潮的疯狂嘶鸣,如同两柄重锤,狠狠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神魂。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在无边痛苦、混乱、与各种疯狂负面情绪的惊涛骇浪中浮沉,随时可能倾覆、被彻底吞噬、同化。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绝境边缘,他眉心那枚因过度透支与反噬而变得模糊不清的混沌道印,却在那诡异呓语的刺激、岩柱微光的照射、以及掌中罗盘碎片的微弱共鸣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骤然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并非修复,也非复苏,而是一种……“应激”般的、更深层次的、仿佛触及了某种“本源”或“烙印”的悸动与共鸣!这悸动微弱至极,却异常坚韧、清晰,如同黑暗虚空中唯一不灭的星辰,牢牢锚定着他最后一丝即将涣散的自我意识。
在这悸动的支撑下,荀纬以莫大的毅力,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痛苦与耳边无尽疯狂的低语诱惑,将最后一点清醒的意念,沉入道印深处,去感知、去捕捉那悸动的来源。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道印核心,那枚代表着“归藏真灵”传承的微型“星核”虚影,在呓语、岩柱微光、碎片共鸣的三重刺激下,正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自行旋转起来!旋转中,一丝丝极其精微、却带着“玄胤”真君道韵烙印的、古老的星辰净化之力,自虚影深处被艰难地、一丝丝地“榨取”、“激发”出来,如同最纯净的清泉,缓缓流淌、浸润着他那几乎被冻结、被污染、被撕裂的识海与道基,抵御、净化着外界呓语与疯狂意念的侵蚀。
同时,他也“听”到,那宏大的、疯狂的呓语声中,似乎……并非完全无序。在无数混乱、怨毒、诱惑的杂音深处,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些更加古老、更加断续、却蕴含着某种奇异韵律与执念的……音节、词汇、甚至……残破的句子?这些声音更加微弱,几乎被狂暴的杂音淹没,但在混沌道印的共鸣与“归藏真灵”的净化之力加持下,荀纬竟能模糊地捕捉到一丝!
“星……陨……不……灭……魂……归……故……墟……”
“镇……封……万……古……罪……与……罚……”
“光……暗……同……源……生……死……轮……回……”
“钥……匙……归……位……劫……数……再……临……”
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不甘、决绝,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跨越了无尽时光的、对后来者的……警示与……期许?
“这是……上古遗留在此地的、战死者的残魂执念?还是……这处绝地本身,因某种原因而‘记录’下的、过往时空的‘回声’?亦或是……与‘玄胤’前辈封印相关、甚至与那‘归墟之痕’本源有关的……信息碎片?”荀纬心中震撼,难以言表。这呓语,似乎并非单纯的恶意攻击,更像是一种混乱的、被污染扭曲的、却依旧顽强留存着的……“记忆”或“信息载体”!而那些能引起道印与碎片共鸣的、更加古老断续的音节,很可能蕴含着关于此地、关于上古、关于“归墟之痕”的珍贵线索,甚至……可能是某种“指引”或“警示”!
“必须……记录下来……分辨……”荀纬强撑着,试图以残存的神识,去记忆、分辨那些断续的古老音节。然而,呓语声浪太过狂暴混乱,虫潮的嘶鸣与自相残杀也干扰着他的心神,加之他自身状态实在太差,只能勉强捕捉到一鳞半爪,难以拼凑出完整意义。
就在他艰难地尝试着分辨、记忆呓语信息时,背靠的岩柱,其表面那些泛起暗沉血光的扭曲纹路,光芒忽然变得更加明亮、急促!光芒流转,竟隐隐顺着岩柱表面,向着荀纬背靠的位置汇聚、蔓延!一股冰冷、沉重、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安抚”与“吸引”感的能量波动,透过破损的衣物与肌肤,缓缓渗入他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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