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刑场之上……”
这几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楚明昭的心脏!她瞳孔骤然缩紧!前世的记忆——阴冷的诏狱、沉重的枷锁、刽子手手中雪亮的鬼头刀、刑场下百姓冷漠或狂热的目光、还有……监斩台上那道冰冷如霜、玄衣金冠的身影……瞬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左锁骨下的阴符胎记爆发出撕裂般的灼痛!识海中的“凰焰”剧烈咆哮!
“……那一刀……” 萧凛的声音艰涩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血块,“……是我……唯一能……护你……周全……的方式……”
护她周全?!
楚明昭如遭雷击!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灭顶的愤怒瞬间席卷了她!前世那穿心刺骨的冰冷刀锋,那身首分离的剧痛,那灵魂被撕裂的绝望……是他……护她的方式?!
“荒谬!” 她猛地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如同受伤的孤狼,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剧烈颤抖!“萧凛!你还要用多少谎言来粉饰?!前世那一刀,斩断的是我的头颅!是楚氏最后的血脉!是你萧家欠我楚家的血债!你竟敢说……护我周全?!” 她双眼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右手不受控制地按在了腰间横刀的刀柄上,冰冷的金属触感也无法压下她此刻焚毁一切的杀意!
“是血债……” 萧凛喘息着,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视着楚明昭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眸,“更是……唯一的……生路!”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语速极快,字字泣血:
“新朝初立……根基未稳……前朝余孽……军中野心……皆欲以楚氏最后血脉……为旗……再掀血雨……”
“诏狱之中……‘蝠王’爪牙……早已渗透……欲在你行刑前……将你调包……以‘假死’之名……掳走……成为他们……复辟的……傀儡与……祭品!”
“锁魂……仪式……需要……楚氏嫡系……心头之血……及……濒死之魂!”
“监斩……是‘蝠王’……背后势力……对我……最后的……试探!若我不斩……你必被调包……落入……生不如死……万劫不复……的炼狱!”
“唯有……我亲自动手……以‘玄棺’秘法……护你……一缕残魂不散……以欺天之局……瞒过……所有耳目……才能……斩断……他们……掳走你的……最后……可能!”
萧凛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虚弱,说到最后,已是气若游丝,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前踉跄一步,单膝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呃——!” 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左手死死按住胸前崩裂的伤口,更多的暗红从指缝间汹涌渗出,瞬间染红了他玄色的衣襟和身下的地面!他低垂着头,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水滴落,在青砖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色。
楚明昭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僵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前世刑场……调包……傀儡祭品……锁魂仪式……玄棺秘法护残魂……欺天之局……
这些字眼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狠狠冲击着她对前世死亡的所有认知!她一直以为,前世终结于萧凛冰冷的刀锋,是仇恨的终点。却从未想过,那冰冷的刀锋背后,竟可能隐藏着比死亡更恐怖的深渊,而那一刀……竟可能是绝望中唯一的生门?!
巨大的冲击让她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万丈冰窟!识海中的“凰焰”火种因这颠覆性的信息而剧烈震荡,金色的火焰疯狂咆哮,试图焚烧这令人窒息的真相!左锁骨下的阴符胎记灼痛更甚,仿佛在无声地印证着什么!
“不……不可能……” 楚明昭摇着头,声音破碎而茫然,脚步踉跄着后退,直到脊背再次撞上冰冷的书架。她看着跪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萧凛,看着暗格中那些冰冷的箭矢,看着自己沾满他鲜血的左手……巨大的混乱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攫住了她。她无法相信!这太荒谬!这一定是他的谎言!是他为了逃避血债、为了让她动摇而编造的又一个弥天大谎!
“证据……”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萧凛,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锐和最后一丝理智的挣扎,“萧凛!空口无凭!你拿什么证明?!证明你那一刀……是为了……救我?!而不是……为了彻底……斩草除根?!”
她需要一个确凿的证据!一个能打破这巨大荒谬感的铁证!否则,这颠覆性的真相,只会将她拖入更深的怀疑与痛苦的漩涡!
萧凛艰难地抬起头,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骇人的灰败透明,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沾满鲜血的左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试图伸向自己腰间的玉带内侧……仿佛那里藏着什么。
然而,他的手只抬起一半,便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猛地垂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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