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老陈的深入调查仿佛陷入了一片黏稠的泥沼。这个在万山茶园待了整整三十年的老人,像一块被岁月和沉默浸透的顽石,面对警方一轮又一轮的询问,他的应对策略始终如一——沉默、咳嗽,或者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望着虚空。
审讯室里,老陈蜷缩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老陈,那口铁壶上的撞击痕迹,法医实验室的初步报告认为,不像是日常磕碰能形成的。顾铭将一份报告复印件推到他面前,你能再仔细回忆一下吗?
老陈的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就是磕的...炒茶的时候,不小心...
那壶里的血迹呢?肖阳追问,我们已经确认是陈旧性人血。你说可能是炒茶烫伤,但烫伤通常不会在铁壶内壁留下喷溅状血迹。
我...我记不清了...老陈开始剧烈咳嗽,瘦弱的肩膀不住颤抖,年纪大了,好多事都记不清了...
与此同时,技术队对那口老式炒茶铁壶的检验也遇到了困难。由于铁壶长期使用,内壁覆盖的茶垢坚硬如铁,加上年代久远,即便使用最先进的化学提取方法,能够获取的生物信息也微乎其微。省厅痕迹专家反馈:想要从这么陈旧的样本中提取到可供比对的DNA,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而且成功率不敢保证。
案件的推进再次放缓,每一次询问老陈都像是在和一团迷雾搏斗。他那看似懦弱顺从的态度下,似乎隐藏着某种坚定的、誓死都要守护的秘密。
就在专案组为老陈这条线感到棘手时,顾铭在案情分析会上提出了新的思路:祖传秘方是沈万山解释3号梯田异常的唯一说辞,也是他精心营造的幌子,那我们就从这个本身入手,看看它到底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无懈可击。
时值盛夏,烈日炙烤着大地。巨大的露天仓库里堆积着如山包般的各类有机肥料,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混合着牲畜粪便和植物腐熟后的复杂气味,令人几欲作呕。肖阳带着两名经侦的同事,正在与这家长期为万山茶园供应发酵羊粪的供应商负责人周老板交谈。
周老板是个精干的中年人,穿着沾着污渍的工作服,对警察的到访显得有些紧张,但十分配合。他将三人引到仓库旁一间简陋的办公室,里面堆满了票据和账本,一台老式电扇吱呀呀地转着,吹出的风都是热的。
周老板,麻烦你帮我们查一下,万山茶园近五年来的羊粪采购记录。肖阳抹了把额头的汗说道。
好的好的,马上。周老板连连点头,从文件柜里翻出几本厚厚的账本,手指沾着唾沫一页页翻找起来。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纸张发霉和肥料混合的怪味。
很快,他找到了相关记录,指着上面的数字说:警官你看,万山茶园是我们老客户了,从2011年到今年,每年采购的发酵羊粪都是这个数——5吨。很稳定。
肖阳仔细核对着账本上的记录,眉头渐渐皱紧。他拿出笔记本,快速计算着,然后抬头问道:你确认是这个数?有没有可能通过其他渠道或者用其他名义购买?
周老板肯定地摇头:不会错的。沈老板做事很规矩,每次都是这个量。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些疑惑说,说起来也怪,大概是沈老老板去世,沈万山接手茶园后那几年开始,他买的羊粪量其实比早年他父亲在的时候还少了一些,但奇怪的是,他们茶园,尤其是那批最好的茶叶,长势反而一年比好。我们还开玩笑问过,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神仙肥料。
那沈万山怎么说的?肖阳敏锐地追问。
他当时笑了笑,说确实改良了配方,加入了独特的茶渣发酵秘方,减少了对外部肥料的依赖。周老板回忆道。
茶渣发酵秘方肖阳重复着这个关键词,那他有没有向你们,或者其他地方,大规模收购过茶渣?就是制茶后剩下的那些废料?
周老板很肯定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们这一带搞茶渣发酵的厂子不多,我都熟,从没听说万山茶园大规模收购过茶渣。要说茶渣,我们厂自己也试过搞发酵,但那味道大,处理起来麻烦,而且肥效远远比不上羊粪。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个关键细节:而且沈老板这些肥料的采购和运输,都是他亲自跟我们对接,每次都是他亲自过来结账,亲自安排车辆和司机,盯着装车,从不假手他人,连他们茶园的赵经理都很少经手。他在这方面,似乎特别...谨慎,或者说,不信任别人。
肖阳立即将这一重要发现电话汇报给了顾铭。顾铭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指示:立即联系市农业局的专家,核实一下,要维持3号梯田那种异常肥效,理论上每年需要投入多少有机肥。
带着这个任务,肖阳马不停蹄地赶回市里,直奔农业局。在土壤肥料专家的办公室里,一位戴着厚厚眼镜的老研究员在听完肖阳的描述和看完3号梯田的土壤检测报告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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