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崎岖颠簸的盘山公路上艰难前行,车轮卷起的尘土,在清晨稀薄的阳光下形成一道长长的黄色烟尘。祁同伟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窗外不断向后掠过的景象。
离开县城不过半小时,繁华(尽管是福县级别的繁华)便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茂密的植被和越来越陡峭的山势。道路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山涧,另一侧是近乎垂直的崖壁,路面坑洼不平,有些地方仅容一车勉强通过。司机老陈是个五十岁上下的本地汉子,皮肤黝黑,话不多,但驾驶技术极其娴熟,面对如此险路,脸色平静如水,只是双手沉稳地操控着方向盘。
“祁书记,这条路还算好的,等进了北川乡地界,那路才叫一个难走。”老陈目视前方,打破了车内的沉默,他的口音带着浓重的本地腔调,但吐字清晰。
“北川……”祁同伟低声重复了一句,手指在膝上摊开的福县地图上划过,最终停留在县域最北端那片被绿色覆盖、标注着“北川乡”的区域。这是他此行的第一站,也是福县公认最贫困、最闭塞的乡镇。“老陈,你是本地人,对北川了解多少?”
老陈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沉重:“穷山恶水,没啥好了解的。地少,山多,石头缝里刨食吃。年轻力壮的都跑出去打工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以前县里也搞过扶贫,让种果树,养山羊,不是死了就是卖不掉,白折腾。”
祁同伟默默听着,没有插话。他知道,老陈嘴里轻描淡写的“白折腾”,背后是无数贫困户希望燃起又破灭的辛酸,是政府公信力的损耗。
越往北走,海拔似乎越高,空气也愈发清冷。路边的村落零零星星,大多是低矮的土坯房或木板房,不少已经废弃,屋顶塌陷,墙体开裂,透着一股破败的气息。偶尔能看到在房前屋后空地上劳作的老农,佝偻着背,动作迟缓,看到有车辆经过,会停下手中的活计,用浑浊而麻木的眼神远远望着。
“停车。”祁同伟突然说道。
老陈依言将车停在路边一块稍微平坦的空地上。祁同伟推门下车,一股山风带着寒意扑面而来。他走向路边不远处一片稀薄的坡地,一个看上去年近七旬的老农正在用锄头费力地刨着坚硬的土地。
“老人家,忙着呢?”祁同伟走上前,语气温和地打招呼。
老农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沟壑、晒得黝黑的脸庞,眼神有些警惕地打量着祁同伟和他身后那辆虽然半旧却明显是政府牌照的越野车。“嗯,刨点地,种点苞谷。”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乡音。
祁同伟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土质贫瘠,夹杂着大量的碎石砂砾,捏在手里松散粗糙。“这地,收成不好吧?”
“好啥子哟,”老农摇摇头,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脸,“老天爷赏脸,风调雨顺,一亩地能收个两三百斤就算不错了。要是碰上旱的涝的,颗粒无收也是常事。交了公粮,剩下的也就刚够糊口。”他指了指山坡下方几间更加破败的屋子,“家里就我和老婆子,娃们都去南边打工了,一年到头也回不了一趟。这地,种着也就是个念想,总不能让地荒着。”
祁同伟的心微微一沉。这只是他随机遇到的一个普通农户,其生存状态已然如此艰难。他放眼望去,这片山坡上的土地大多如此,零散、贫瘠,显然无法承载起脱贫的希望。
“除了种地,没想点别的营生?”祁同伟试探着问。
“能有啥营生?”老农苦笑一声,“养过猪,发猪瘟死了;养过鸡,被黄皮子(黄鼠狼)拖走了。前几年县里让种核桃树,苗子发下来,种是种活了,可结的果子又小又涩,卖不出去,烂在地里。后来就没啥人管了。”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过往失败扶贫项目的失望和无奈。
祁同伟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老农一支,并帮他点上。老农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深深吸了一口,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一些。
“老人家,这山里头,除了这些石头和薄地,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比如,有没有什么特别点的石头?或者,山里长的野果子、药材啥的,味道不一样的?”祁同伟引导着问道,试图唤醒前世记忆中关于矿产和生态资源的线索。
老农皱着眉想了想,摇摇头:“石头嘛,到处都是,没啥特别的。野果子倒是有,山杏、毛桃,又酸又涩。药材……老一辈人倒是说过,深山里有些草药,但我们也不认识,不敢乱采。”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我们这山里的水,喝着倒是有点甜丝丝的,跟县城里的水不一样。用这水浇菜,那菜长得也格外水灵些,就是运不出去,白搭。”
水甜?菜水灵?
祁同伟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线索,但结合他前世的记忆,某些山区因为特殊的地质构造,水体中会富含硒、锌等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从而形成所谓的“富硒水”、“富硒土壤”,孕育出的农产品也具有更高的价值。这与他记忆中福县北部可能存在生态资源的碎片吻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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