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州市,“三元里”收容遣送中转站。这个名字在官方文件上代表着对城市“三无人员”(无合法证件、无固定住所、无稳定收入)的临时性救助和管理,但在某些人眼中,尤其是在那些不幸被送入其中的人感受里,这里更像是一个充斥着混乱、暴力与绝望的灰色囚笼。
孙志刚就是在一个闷热得令人窒息的夜晚,被如同扔垃圾一样扔进这个中转站的。他至今仍有些恍惚,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他只是暑假来吕州找高中同学玩,晚上在网吧上了会儿网,出来买夜宵时,遇到了治安巡查。因为他刚从老家出来,还没来得及办理暂住证,身上带的钱也不多,解释不清自己的“合法”身份和“稳定”收入,便被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警车,随后辗转送到了这里。
初来时,他还有着年轻人的一丝倔强和理论的心思。他试图向穿着类似制服、但气质截然不同的工作人员解释:“同志,我是学生,我有学生证,我同学可以证明……我不是盲流,我……”
回应他的,是一个穿着陈旧保安制服、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不耐烦的推搡和呵斥:“少废话!到了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学生?学生证能当饭吃?谁知道你是不是假的!蹲那边去!”
孙志刚被粗暴地推搡到一个角落里。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尿臊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昏暗的灯光下,几十个形容枯槁、眼神麻木或惶恐的人挤在水泥地上,如同牲口一般。有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有神情怯懦的农民工,也有几个和他年纪相仿、但眼神早已失去光彩的年轻人。铁门外,穿着制服或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来回走动,吆五喝六,偶尔传来几声呵斥和沉闷的击打声,让孙志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紧紧攥着自己那个破旧背包,里面装着学生证、几本书和仅剩的几十块钱。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也是他与外面那个正常世界唯一的联系。他蜷缩在墙角,又冷又饿,更多的是恐惧和无助。他想念卧病在床的母亲,想念刚刚考上大学、眼神明亮的妹妹孙志红。他不能被困在这里,他必须出去!
第一夜,在寒冷、饥饿和周围此起彼伏的呻吟、咳嗽声中,孙志刚几乎彻夜未眠。他听着旁边一个老流浪汉低声念叨着“没王法了……没王法了……”,听着远处似乎有人被拖走时发出的微弱哀嚎,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第二天,情况并未好转。所谓的“管理”,近乎于原始的丛林法则。工作人员划分了几个所谓的“仓”,由一个被称为“仓头”的人管理。而成为“仓头”的,往往是些身强体壮、或者与工作人员有些不清不楚关系的地痞混混。
孙志刚被分到了一个由外号“黑皮”的汉子管理的仓。“黑皮”膀大腰圆,脸上有一道疤,眼神凶狠。他扫了一眼新来的孙志刚,目光在他那略显干净但陈旧的衣服和那个背包上停留了片刻。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黑皮”歪着嘴,声音沙哑。
孙志刚怯生生地摇头。
“规矩就是,在这里,老子说了算!”“黑皮”狞笑一声,“吃的,喝的,睡的位子,都得听老子的!看你细皮嫩肉的,像个学生仔?有钱没有?孝敬点出来,保你少受点罪。”
孙志刚下意识地护住了背包。“我……我没钱……”
“没钱?”“黑皮”脸色一沉,上前一把抢过他的背包,粗暴地翻找起来。看到学生证,他嗤笑一声扔到一边,翻出那几十块钱,塞进自己口袋,又把几本书随手扔在地上。
“就这点?穷鬼!”“黑皮”不满地啐了一口,随即目光又落在孙志刚脚上那双半旧的球鞋上,“鞋脱下来!”
孙志刚死死护住脚:“不行!这鞋我不能给你!”
“妈的,反了你了!”“黑皮”勃然大怒,一脚踹在孙志刚肚子上。孙志刚痛得蜷缩在地,“黑皮”还不解气,对旁边几个跟班一使眼色:“给我打!教教他这里的规矩!”
拳脚如同雨点般落在孙志刚的身上、头上。他拼命护住头,痛苦的呻吟被淹没在周围的嘈杂和冷漠中。其他被收容的人大多麻木地看着,或低下头,不敢出声。偶尔有工作人员从铁门外经过,也只是淡漠地瞥一眼,仿佛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
这顿毒打,只是孙志刚地狱生活的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他成了“黑皮”等人主要的欺凌对象。因为他看起来弱小,因为他试图保持一丝尊严,因为他拿不出更多“孝敬”的东西。饭菜(如果能称之为饭菜的话)总是被抢走最多、最差的部分;睡觉的地方被挤到最潮湿、最肮脏的角落;动不动就会迎来一顿毫无缘由的殴打和辱骂。
身体的痛苦尚可忍耐,但精神的摧残和无望感,正一点点吞噬着这个年轻人的心智。他试图向工作人员求助过,换来的只是不耐烦的呵斥:“闹什么闹?不想待就老实点!再闹关你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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