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返回金山镇的路途,比去时更加漫长而煎熬。火车轮毂与铁轨规律的撞击声,此刻听来不像伴奏,更像倒计时的钟摆,一声声敲在祁同伟紧绷的神经上。李坤那句“不干涉”带来的短暂慰藉,早已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沉重警示所取代。他靠在硬座车厢冰冷的窗壁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逐渐变得熟悉的汉东景色,心中没有归家的松弛,只有山雨欲来的压抑。
他知道,梁家的反击绝不会因为他的京城之行而有丝毫延缓,只会更加猛烈。李坤的“不干涉”,从另一个角度解读,也意味着不会提供任何直接的庇护。接下来的所有风雨,都需要他独自面对,或者说,与金山镇的干部群众,与他远在京城的爱人,共同面对。
果然,他人还没回到镇政府大院,手机信号刚恢复一些,短信的提示音就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屏幕上瞬间挤满了未读信息,大多来自苗小翠和镇里的几个骨干。
“镇长,您快回来了吗?县里刚才突然下发通知,要对我们镇上季度所有项目资金使用情况进行‘延伸审计’!”
“祁镇长,之前谈好的那家有意向投资示范区配套设施的省城企业,刚来电话说暂时不考虑了,语气很含糊……”
“同伟,石盘村那边有几个之前闹过事的村民,今天又聚在村部,说合作社分红不公,要求重新查账,感觉背后有人煽动!”
一条条信息,像一把把冰冷的匕首,从不同方向刺来。审计、撤资、基层骚动……梁家这是多管齐下,要将他和他主导的事业彻底扼杀在摇篮里。祁同伟闭上眼,用力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封的决绝。他没有回复任何信息,只是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长途汽车终于在尘土飞扬中停靠在金山镇简陋的车站。祁同伟提着行李走下汽车,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看到苗小翠正站在出站口,焦急地张望着,看到他出现,几乎是跑着冲了过来。
“镇长!您可算回来了!”苗小翠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红肿,显然这两天没少承受压力,“他们……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审计组明天就进驻,带队的是县纪委副书记,跟梁家走得很近!还有那些闹事的,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多不明真相的村民都被煽动起来了!”
看着这个一直冲在最前面的得力干将如此惶然无措,祁同伟心中一阵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必须站出来的责任感。他没有安慰,也没有抱怨,只是伸出手,用力拍了拍苗小翠的肩膀,声音沉稳得不像刚刚经历长途颠簸:
“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就算真塌了,也是我先顶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车站和远处熟悉的镇街,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小翠,去通知所有在家的班子成员,半小时后小会议室开会。另外,告诉石盘村的杨支书,让他稳住,我晚点亲自过去。”
回到阔别数日的办公室,甚至来不及喝口水,祁同伟就投入了战斗。在小会议上,他没有隐瞒京州和京城之行的结果,坦诚了目前面临的严峻形势。
“……情况就是这样,省里有阻力,县里在施压,我们到了最艰难的时候。”祁同伟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焦虑、或愤怒、或茫然的脸,“但是,同志们,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审计,让他们审!我们金山镇的每一分钱都来得光明正大,花在刀刃上,不怕查!投资撤了,我们再找!我相信,真正有眼光的企业,不会只看一时风向!基层有杂音,我们就去沟通,去解释,把事实摆在阳光下!”
他的声音逐渐高亢:“我们有什么?我们有石盘村合作社成功的事实!我们有这份凝聚了心血和智慧的示范区规划!我们更有金山镇几万老百姓求发展、盼过上好日子的民心!这才是我们最硬的底气!如果因为我们坚持原则、为民办事,就要被打压,就要被否定,那我祁同伟,第一个不服!我相信,组织上最终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评价!”
他这番结合了冷静分析和热血激励的话语,如同给躁动的人心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气被重新鼓舞起来,干部们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会议结束后,祁同伟立刻带着苗小翠赶往石盘村。村部里,果然聚集着几十号村民,吵吵嚷嚷,为首的还是那个之前闹事的老杨。看到祁同伟进来,场面暂时安静了一下,随即各种质疑和抱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祁镇长,你回来的正好!你们合作社的账必须公开!”
“就是!凭什么他们几家分得多,我们就分得少?是不是有猫腻?”
老杨梗着脖子,眼神闪烁,不敢直视祁同伟。
祁同伟没有发火,他走到人群前面,示意大家安静。他没有拿喇叭,就用自己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乡亲们!账目,从一开始就是公开的,就贴在村部的墙上,合作社的章程、每一次分红的记录,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谁要是看不清,或者有疑问,现在就可以去看,可以去问!我祁同伟在这里表态,合作社的每一笔收支,都经过党员和村民代表监督,谁要是能找出我祁同伟或者任何一个干部贪了一分钱的证据,我立刻辞了这个镇长,接受法律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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