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村寂静。祁同伟站在土坡上,任凭山风吹拂着他发烫的脸颊,内心却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李丽病倒的消息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愧疚与担忧几乎要将他吞噬,他仿佛能听到李丽在病榻上虚弱的咳嗽声,能看到她强装笑颜却掩不住苍白的脸。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里装着积攒下来准备给李丽买生日礼物的几十块钱,或许够一张去京城的硬座车票。只要他开口,向公社求助,甚至向高育良老师求援,立刻动身并非不可能。
然而,当他转过身,看到招待所窗户透出的、同组学长和小张依旧在挑灯整理资料的剪影时;当他想起那些村民拉着他的手,欲言又止、眼中充满期盼与无奈的神情时;当他想到吴副主任接过那份“情况补充说明”时深邃难测的目光时……他迈出的脚步,又沉重地收了回来。
不能走!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呐喊。此刻离开,不仅是临阵脱逃,更是对信任他的组员、对期盼公道的乡亲、对赋予他重任的组织的背叛!李丽之所以承受压力,正是因为她相信他是一个有担当、有抱负的人。如果他此刻为了儿女情长而放弃原则和责任,那才是真正辜负了她的期望和深情!
痛苦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的意志,但他骨子里的倔强和远超年龄的责任感,最终占据了上风。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墙上,粗糙的墙皮簌簌落下,指关节传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
他大步回到招待所,在学长和小张惊愕的目光中,拿起笔,铺开信纸。他没有诉说自己的艰难和思念,而是用最沉稳、最坚定的笔触,写下了一封长信。信中,他详细描述了调研遇到的阻力、掌握的新线索、以及他和组员绝不退缩的决心。他告诉李丽,他一切安好,让她务必安心养病,不用为他担心。他写道:“丽丽,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短暂的困难是为了铸就更坚实的未来。请相信我,无论遇到什么,我都能扛过去。你的健康,是我最大的动力。等我完成这里的任务,一定第一时间去看你。”
这封信,既是对李丽的交代,也是对他自己立下的军令状。他将信寄出后,仿佛卸下了部分情感的重负,将所有的精力和对李丽的牵挂,都化作了工作中更加凌厉的锋芒。
他带领组员,采取了更加灵活和隐蔽的调查方式。他们伪装成收购土特产的小贩,与田间劳作的农民攀谈;他们利用清晨和黄昏,拜访那些不愿在白天见他们的知情人;祁同伟甚至凭借前世积累的侦查意识,巧妙地避开眼线,独自一人摸到了红旗建材厂夜间偷偷排污的河边,用借来的老旧相机,冒险拍下了浑浊污水直排入河的证据照片。
过程险象环生。一次夜访归来,他们差点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围堵,幸亏祁同伟警觉,带着组员钻入密布的青纱帐才得以脱身。但这一切,都没有让他们退缩。相反,每多掌握一份证据,祁同伟眼中的光芒就愈发坚定。
就在祁同伟在基层砥砺前行之时,京城的某家部队医院高干病房内,一场无声的交锋也在进行。
李丽的病情在精心治疗下逐渐好转。她的母亲日夜陪伴,细心照料。而她的父亲李坤,那位身居中枢、不怒自威的领导者,终于在一天傍晚,抽空来到了病房。
他没有过多询问病情,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女儿略显清瘦的脸庞。病房里安静得能听到输液管里滴答的声音。
“那个祁同伟,”李坤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还在汉东基层?”
李丽心中一跳,点了点头:“嗯,他在做一个很重要的调研课题。”
“听说,遇到点麻烦?”李坤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床头柜上祁同伟那厚厚一沓来信。
李丽抿了抿嘴唇,替祁同伟辩解道:“是遇到些阻力,但他处理得很好。他一直都很有原则,也很有能力……”
李坤抬手,轻轻打断了她的话。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并没有拆开,只是摩挲着粗糙的信封,仿佛能感受到执笔人落笔时的力量。
“有能力,是好事。有原则,更是难得。”李坤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越是棱角分明的石头,在河里冲刷时,越是容易磕碰。有时候,懂得藏锋,比一味锐进更重要。”
他放下信封,目光重新落在女儿脸上,深邃得如同古井:“你选择他,我和你母亲尊重你的意愿。但我们更希望,你选择的是一个能为你遮风挡雨、能走得长远的人,而不是一颗瞬间燃烧、旋即陨落的流星。基层是口大熔炉,能炼出真金,也能焚毁璞玉。他能不能熬出来,能不能把那些棱角磨成有用的刃,而不是折断,还需要时间检验。”
这番话,没有明确的反对,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和现实的考量。它像一把无形的尺子,丈量着祁同伟的现在与未来。李丽听懂了父亲话中的深意,她知道,家庭这关,远未过去。父亲给了祁同伟一个“待观察”的机会,但所有的压力,都转移到了祁同伟能否“证明自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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