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沈砚的藏身处失去了意义。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分别,厚重的遮光窗帘将外界的一切光线都隔绝在外,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来自三台并排摆放的高分辨率显示器。屏幕上数据流如同无声的瀑布,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冲刷着。左侧的屏幕分割成四个画面,分别显示着渡边雄一办公室和住所阳台的实时监控录像;中间的屏幕是音频分析界面,将从“尘埃”和激光窃听器收集到的声波转化成可视化的频谱图;右侧的屏幕则运行着一套复杂的数据关联分析程序,试图从所有的信息碎片中找出逻辑链条。
沈砚就像一尊不知疲倦的雕像,长时间地坐在屏幕前。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军用数据终端,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执行着各种指令。他将监控视频以十六倍速播放,只有在目标人物出现时才会恢复正常速度。他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不放过画面中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渡边雄一翻动书页的习惯性动作,他喝水时杯子放下的位置,他接电话时无意识地用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
这些信息本身毫无意义,但当它们被汇集在一起就构成了渡边雄一这个人的行为基线——一个严谨、自律、生活规律到近乎刻板的大学教授。他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在阳台上打一套看似养生的太极拳。七点半出门,步行十五分钟穿过校园到教职工食堂吃一份固定的早餐:一碗白粥,两个包子。上午上课或是在办公室备课,下午则会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晚上很少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里度过,看书或者批改作业。周末会去市郊的公园散步,或者去博物馆参观展览。一切都完美地符合他的人设。
然而,沈砚知道,这完美的表象之下必然隐藏着通往真相的裂缝。他需要做的就是找到它。他将所有的数据输入“丹鼎”开发的“蛛网”行为分析系统。这个系统会为目标建立一个完整的行为模型,并对任何偏离模型的“异常点”进行高亮标记。
整整三天三夜,沈砚几乎没有合眼,依靠高浓度的咖啡和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电子设备散热和咖啡混合的独特气味。他反复地观看、倾听、分析,将自己完全代入到渡边雄一的生活节奏中,试图用对方的视角来审视这个世界。
星期三的早晨,系统终于发出了第一次警报。警报并非来自渡边雄一本人,而是来自他办公室的那盆罗汉松。沈砚立刻调出了相关的监控录像。画面显示,在周二下午,渡边雄一在离开办公室前给那盆罗汉松浇了水。而根据之前三天的观察,他浇水的习惯是每两天一次。周二的这次浇水比他的固有习惯提前了一天。
这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异常,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可能因为天气、心情或者一时兴起改变自己浇水的习惯。但对于沈砚来说,这根紧绷的弦终于被触动了。他立刻将与“周二”相关的所有数据都设定为最高优先级,进行深度关联分析。
很快,更多的异常点浮现出来。
在周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渡边雄一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办公室,而是在校园里那个人工湖旁边的一条长椅上独自坐了十分钟。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湖面上嬉戏的野鸭,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蛛网”系统通过步态分析指出,他走向长椅时的步频比他的平均步频快了3.7%。
回到办公室后,他泡了一杯茶。根据之前的数据,他习惯喝的是西湖龙井。但这个周二,他从抽屉的最深处拿出了一个从未用过的茶叶罐,里面装的是福建的正山小种。红茶的提神效果通常比绿茶更强。
晚上六点,他离开了学校,没有走平日里最常走的那条路,而是选择了一条需要多绕行十分钟的、更为僻静的小路。这条路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路灯的间距很大,光线昏暗,行人稀少。
沈砚的精神高度集中,他知道他离那条隐藏的线索越来越近了。他调出了金陵市的交通监控网络权限,开始追踪渡边雄一的行动轨迹。
渡边雄一没有回家,也没有去任何他社交网络中出现过的地点。他穿过了三个街区,最终走进了一条名为“剪子巷”的老街。这条巷子是金陵市为数不多还保留着晚清风貌的街区;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在岁月和雨水的冲刷下显得光滑而温润。巷子两旁是清一色的两层木结构小楼,挂着各种古色古香的招牌:茶馆、古玩店、书画斋……
渡边雄一的身影最终在巷子深处一家名为“晚风”的清吧门前停下。这是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酒吧,没有霓虹闪烁的招牌,只有一块用隶书写着店名的深色木匾挂在门楣之上。门口种着几丛翠绿的修竹,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如果不是特意寻找,人们很容易就会错过这个地方。
他推门走了进去。沈砚立刻切换视角,试图寻找周围可以利用的监控探头。幸运的是,在斜对面一家古玩店的屋檐下有一个用于防盗的广角摄像头,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正好能拍到“晚风”清吧的临街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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