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将整个皇城深深浸染。秋风带着刺骨的凉意,穿梭于朱红宫墙之间,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卷起零星枯叶,更添几分萧瑟与诡秘。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连巡更太监的脚步声都显得格外稀疏遥远。
两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借着建筑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凤仪宫紧闭的宫门前。宫门上的朱漆早已斑驳脱落,铜制门环锈迹斑斑,曾经象征无上荣光的“凤仪宫”匾额蒙着厚厚的灰尘,在惨淡的月光下,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里,是时间的坟墓,埋葬着一位皇后的荣光与悲戚,也封印着一段血淋淋的王朝秘辛。
萧烬和陆清然皆是一身利落的玄色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萧烬的眼神复杂,凝重中压抑着难以言喻的悲恸与渴望。这里是他童年记忆里最温暖的地方,也是他失去母亲后,再也不愿触碰的伤心地。十五年了,他终于要以这种方式归来。
顾临风并未同行,他如同最忠诚的暗哨,隐藏在更外围的黑暗中,警惕地注视着一切风吹草动,确保这条通往凤仪宫的“路”绝对干净,隔绝所有可能窥探的眼睛。
一名如同石凋般沉默的老太监,早已候在门前。他身形佝偻,面容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下,见到萧烬,只是无声地躬了躬身,取出一把样式古旧的黄铜钥匙,插入锁孔。
“卡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惊动了沉睡的往事。宫门被缓缓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木质腐朽和淡淡霉味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老太监侧身让开,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做完他唯一被指令的事情,便退入更深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走。”萧烬的声音透过面巾,低沉而短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率先侧身,敏捷地滑入门内。陆清然紧随其后,她的动作同样轻盈利落,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眸,冷静得像结冰的湖面,唯有微微蹙起的眉尖,泄露了她对环境中异常气味的专业敏感。
宫门在身后被老太监无声地合拢,彻底隔绝了外面那个尚存一丝生气的世界。
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棂,在殿内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束,如同探照灯般,照亮了空气中肆意飞舞的尘埃。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凤仪宫正殿的景象,缓缓在两人面前展开。
宏伟,却死寂。
所有的陈设都维持着十五年前的模样,仿佛时间在这里被骤然冻结。紫檀木的桌椅、精美的屏风、博古架上的玉器瓷器,都覆盖着厚厚的、如同绒布般的灰尘。织锦的帷幔早已褪去了鲜亮的颜色,残破地垂落着,蛛网在其间纵横交错,如同张开的灰色罗网。地板上积灰甚厚,每踏出一步,都会留下清晰的脚印,同时激起更多微尘在月光下狂舞。
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连虫鸣鼠窜的声音都没有,仿佛所有的生命迹象都被这座宫殿无情地吞噬了。
萧烬站在原地,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他的目光贪婪而又痛苦地扫过殿内的一切。那架母后曾倚着教他读书的屏风,那张他曾躲在下面玩耍的桌子……往昔的欢声笑语,母后温柔的眼眸,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着虚幻的影子,但触手所及,唯有冰冷和破败。
“咳……”陆清然下意识地想掩住口鼻,但忍住了。她敏锐的感官正在快速分析环境:湿度偏高,加速了有机物的腐败;灰尘成分复杂,除了普通土尘,还夹杂着织物纤维、颜料颗粒甚至……极微量的金属氧化物。这里是一个封闭的、正在缓慢解体的生态系统。
她没有打扰萧烬短暂的沉湎,只是默默调整着呼吸,尽量减少尘埃吸入,同时目光如扫描仪般,开始审视整个空间的结构与细节。她在寻找不和谐之处,寻找任何可能偏离“自然尘封”规律的异常点。
“东暖阁在那边。”萧烬终于从回忆的泥沼中挣脱出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指向正殿右侧的一道月亮门。门上的珠帘早已断裂,散落的珠子滚得满地都是,在灰尘中若隐若现。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厚厚的积灰,小心翼翼地向东暖阁移动。脚步落在柔软而深陷的灰尘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极致的寂静中,被放大了无数倍,敲打着两人的耳膜和心弦。
东暖阁,是先皇后生前起居、小憩之所,相较于正殿,这里更显私密,也更具生活气息。同样积满灰尘的梳妆台,铜镜早已昏黄,映不出丝毫人影。一张软榻靠窗摆放,上面的锦缎垫子塌陷下去,颜色暗沉。
而他们的目标——那张凤榻,就静静地安置在暖阁最内侧。榻身由名贵的紫檀木制成,雕刻着繁复精美的凤凰于飞图案,即便蒙尘,也能想象出当年的华美。榻上的帐幔低垂,如同敛起的翅膀,失去了所有生机。
“就是这里。”萧烬停在凤榻前,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希望与恐惧交织。希望在于,答案可能近在咫尺;恐惧在于,万一……万一芸娘的信息有误,或者账册早已被毁,那母后的冤屈,或许将永沉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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