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内的空气,仿佛被那半粒香料点燃,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硝烟。陆清然的结论,像一把冰冷而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自杀”的假象,露出了内里狰狞的、牵连甚广的毒瘤。
顾临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看向张参军,目光锐利:“张参军,陆顾问的话,你可听清了?秦帅乃遭奸人谋杀,铁证如山!如今,这线索直指一个庞大的阴谋网络。你在军中,可曾听闻秦帅近期在调查什么,或者,与何人结怨尤深?”
张参军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双惯于握刀杀敌的大手,此刻竟有些微微颤抖。他不是怕死,他是怕……怕自己迟来的醒悟,无法告慰主帅在天之灵,怕这军中早已被蛀空的根基,会葬送无数兄弟用血换来的太平。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声音带着砂石摩擦般的嘶哑:
“顾大人,陆顾问……”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抵抗某种巨大的压力,“末将……末将不敢隐瞒。秦帅近几个月,确实……确实在秘密调查一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门口,压低了声音,仿佛怕隔墙有耳,尽管这灵堂侧殿此刻已被萧烬的亲卫守得铁桶一般。
“是关于……军械库的事。”
“军械库?”顾临风眉头紧锁。
“是。”张参军重重点头,眼中流露出悲愤,“大约从半年前开始,兵部拨付给北境前线的一批批军械,主要是精铁箭镞、制式横刀和部分皮甲,在入库清点、转运途中,总会莫名其妙出现‘损耗’。起初只是少量,账目上也勉强能圆过去,只当是路途颠簸或库管疏忽。但近两个月,这‘损耗’越来越大,尤其是最近一批五千把新式横刀,运抵边关大营后,开箱查验,竟有近三成是劣质铁打造的次品,一碰即碎!这哪里是损耗,这分明是……是蛀虫在啃食我大昱的根基,在吸前线将士的血!”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又猛地意识到什么,硬生生压了回去,额角青筋暴起。
陆清然安静地听着,眼神冰冷。军械腐败,古已有之,但规模如此之大,性质如此之恶劣,这已不仅仅是贪腐,这是通敌,是叛国!那些劣质的刀剑,会要了多少边境士兵的命?
“秦帅震怒。”张参军继续道,语气沉痛,“他表面上按兵不动,安抚兵部来核查的官员,只说可能是工匠偷工减料,暗中却派了绝对心腹,组建了一支秘密小队,由……由少将军秦烈亲自带领,沿着军械输送的路线,从京畿的武库,到沿途的驿站,再到边关大营,暗中彻查。”
秦烈!那个一身缟素,血书叩阍的年轻将军。原来,他早已身负如此重任,也早已置身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查到了什么?”顾林风追问,语气急促。
张参军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无力与挫败:“线索断断续续,对方非常狡猾,账目做得几乎天衣无缝,关键环节的知情人,要么突然调离,要么……要么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死了?”陆清然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法医的本能让她瞬间警觉。
“对!”张参军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三个月前,负责武库一部分清点工作的老库吏,酒后失足落水溺亡。两个月前,一个押运军械的校尉,在驿站突发‘急症’,一夜之间人就没了。还有……一个月前,边关大营里一个负责接收军械的参军,在巡营时被受惊的战马踩踏……面目全非。”
一连串的“意外”死亡。
陆清然与顾临风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意。这根本不是意外,这是灭口!是一场针对知情者、阻挠调查的、冷酷而高效的内部清洗!
“秦帅曾私下对末将感叹,”张参军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说,这军械流失的背后,绝不仅仅是几个贪官污吏,必然有一条庞大的利益链条,甚至……可能直通朝堂之上,与境外势力勾结!他怀疑,军中高层,有他们的保护伞,甚至……就是参与者!”
“他怀疑谁?”萧烬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不知何时,他已去而复返,显然是处理完了外面的骚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如鹰,一步步走进来,带来的压迫感让张参军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王爷!”张参军连忙行礼,在萧烬逼人的目光下,他咬了咬牙,终于吐露了一个名字:“秦帅他……他怀疑威北侯!”
“威北侯,慕容恪?”顾临风倒吸一口凉气。
威北侯慕容恪,军方另一巨头,与秦岳素来不和,在军资分配、战略主张上多有龃龉。更重要的是,慕容恪的封地和势力范围,正好与西北边境接壤,部分军械转运,需经过他的地盘。若他监守自盗,或是与境外勾结,将军械偷偷贩卖给敌国……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有证据?”萧烬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暴怒前的极致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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