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过京城的飞檐,带来了西北边境特有的沙尘与寒意。时值深秋,本该是京畿卫戍轮换、各方势力在朝堂之上为明年边饷与军略博弈角力的时节,一记毫无征兆的惊雷,却猛地炸响在帝都上空,震得整个王朝的权力中心都为之晃动。
镇守西北二十载,手握重兵,堪称大昱王朝西北柱石的镇北大将军——秦岳,被发现在其京城府邸的书房内,“自刎身亡”。
消息传出时,正是清晨。天色灰蒙,铅云低垂,仿佛也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最先发现的是府中的老管家。每日卯时正,他都会准时为老将军送去洗漱的热水和当日的早膳。今日,书房的门却罕见地从内里开着。老管家叩门数次,内里寂然无声,唯有穿堂风过,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
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瞬间浸透四肢百骸。老管家颤声唤来了护卫,强行撞开了那扇沉重的紫檀木书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目睹之人魂飞魄散。
书房内,烛火早已燃尽,只余下冰冷的烛泪。一身家常墨色常服的秦老将军,端坐在他那张宽大的、铺着西北舆图的黄花梨书案之后,头颅低垂,花白的发丝散落额前。一柄他随身佩戴了数十年、饮过无数胡虏鲜血的雁翎宝刀,跌落在他脚边的狼皮地毯上,刀身沾染着已然凝固发黑的血液。
而他的脖颈处,一道极深、极长的割裂伤,几乎切断了他半个脖子,狰狞地昭示着死因。鲜血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在身下昂贵的狼皮地毯上洇开一大片暗红色的、触目惊心的血泊。
书房内门窗完好,从内紧锁,没有任何强行闯入的痕迹。一切迹象,都完美地指向一个结论——自杀。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那张摊开着西北边防舆图的书案上,一方平日里用来压纸的虎钮青玉镇纸,正压着一封笔墨未干多久的认罪书。
字迹,经初步比对,确属秦岳将军亲笔。只是那笔锋,失去了往日挥斥方遒的遒劲力道,显得有些虚浮、杂乱,仿佛书写之人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内心的煎熬。
认罪书上的内容,更是语焉不详,含糊其辞。其中并未明确言明所犯何罪,只反复提及“臣年迈昏聩,驭下无方,致使边陲生隙,有负圣恩,罪该万死”,以及“唯有以此残躯,谢罪于陛下,望平息天怒”云云。
功勋卓着、素以刚毅忠勇着称的秦老将军,在边境局势微妙、朝堂暗流汹涌之际,于自家守卫森严的书房内,用伴随自己半生的战刀“自刎”,并留下这样一封语焉不详、近乎自污的认罪书?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京师的每一个角落。
军方首先震动!一批与秦岳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将领闻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位在战场上如同定海神针,面对数倍胡骑围攻犹自谈笑风生,立誓要“马踏王庭,悬颅北阙”的老帅,会因所谓的“驭下无方”、“有负圣恩”而选择如此屈辱、如此决绝的方式了结自己?绝无可能!
“冤枉!秦帅必是为人所害!”有性情火爆的将领当即捶胸顿足,目眦欲裂,就要冲去将军府问个明白,被同僚死死拉住。
朝野之上,更是哗然一片。文官集团反应各异,清流一派多有唏嘘感慨,暗叹名将晚节不保;而与秦岳或在军饷、或在边策上素有龃龉的官员,则面露疑色,或沉默不语,或私下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秦岳之死,牵扯太大!西北军权、边境防务、乃至朝中格局,都可能因此而发生剧变。
皇宫大内,皇帝在早朝之上听闻此讯,握着龙椅扶手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他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下方神态各异的臣工,最终只沉声吐出几个字:“着刑部、大理寺即刻会同军方,查明原委,据实上奏。” 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圣旨下达,各方势力闻风而动。
刑部的官员最先抵达将军府,态度倨傲,草草查验现场后,便倾向于以“自戕”结案,意图迅速平息事态,将影响降到最低。军方派来的代表则脸色铁青,与刑部官员据理力争,坚持现场必有蹊跷,要求详查。
大将军府内外,一片缟素。悲愤的亲兵护卫持戟而立,眼神赤红,盯着每一个进出府门的官员,气氛压抑得如同绷紧的弓弦。府内后院,隐隐传来家眷仆役压抑的哭泣声。
而在这片混乱与疑云的中心,那间充斥着血腥与死亡气息的书房,依旧维持着被发现时的模样,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谜团。
那端坐的尸体,那跌落染血的战刀,那紧闭的门窗,那语焉不详的认罪书……所有的一切,都构成了一幅完美到令人窒息的“自杀”现场。
然而,这过于完美的表象之下,涌动的却是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大暗流。秦岳之死,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的陨落,不仅仅是一位老将的悲剧,更可能是一场针对帝国根基的、更为庞大阴谋的序曲。
风暴,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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