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内,落针可闻。
陆清然指向柳如烟脖颈瘢痕的手指尚未落下,那无声的指控却比任何惊堂木都更具威力。孙太医“并无隐疾”的谎言被这具沉默的尸体无情戳穿,连同他之前所有看似专业的证词,都在这道细微的陈旧痕迹面前,化为了可笑的泡沫。
萧烬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怒、被愚弄的耻辱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眼前女子那恐怖洞察力的惊惧。他身边最亲近的侍妾,他竟然连其身上有旧疾隐痕都一无所知!而他倚重的太医,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欺瞒于他!
京兆尹赵大人更是汗出如浆,他感觉自己的官帽如同被放在炭火上炙烤。孙太医垮了,翠云垮了,如今连柳侧妃的“康健”人设也垮了……这案子还怎么审?王爷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放?
就在这死寂与压抑即将再次达到顶点的时刻,陆清然却缓缓收回了手,仿佛那道决定性的瘢痕,只是她随手揭开的一道寻常幕布。她替那已无声息的柳如烟轻轻拉好白布,动作带着一种对逝者最后的尊重,与她之前犀利冷酷的剖析形成了微妙而动人的反差。
然后,她直起身,目光再次投向赵大人,那清澈的眼眸中,没有得意,只有一种探寻真相到底的执着。
“大人,”她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孙太医证词之荒谬,已无需多言。翠云构陷之行,亦已招供。然,此二人不过前台之傀儡,幕后指使,尚未伏法。民妇手中,尚有最后一件物证,或可揭示此构陷阴谋之根源,指向那真正的操纵之人。”
还有物证?!
所有人都是一怔,连心如乱麻的赵大人和胸中惊涛骇浪的萧烬,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萧烬的目光死死锁住陆清然,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拿出什么!这女人,难道真能将这已然天翻地覆的局面,再推向一个更不可测的深渊吗?
陆清然不再多言,她伸手探入自己那素色衣裙看似平常的袖袋中——实则是从她的空间装备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以油纸仔细包裹的扁平方形物事。
那油纸包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边缘还沾染着些许灰黑的污渍。
在无数道好奇、紧张、探究的目光注视下,陆清然不慌不忙,动作轻柔而谨慎地将油纸包一层层打开。
最终,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几片不规则形状的、焦黑卷曲的纸片残骸。它们显然经历过烈火的焚烧,大部分已化为黑炭,只有零星几片较大的残片上,还侥幸残留着些许未燃尽的纸张本体,以及……一些模糊不清的深色字迹。
“这是……?”赵大人伸长了脖子,疑惑不解。
“此物,”陆清然用指尖轻轻拈起其中一片较大的、上面字迹相对多些的残片,将其小心地展示给赵大人和能够看到的旁听官员,声音清晰而冷静,“乃民妇昨日在王府灵堂混乱之际,于柳侧妃寝室角落的香炉灰烬之中,无意发现并悄悄收集的。”
香炉灰烬?!
众人皆惊!谁会在那种时候,去注意香炉里的灰?
萧烬的眉心狠狠一跳,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柳如烟的寝室……香炉……
陆清然无视众人的惊愕,她指着那片残片上的字迹,尽管被火焰舔舐得残缺不全,墨迹晕染,但有几个字的轮廓,依旧顽强地留存下来,在焦黑的底色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些勉强可辨的字眼:
“诸…事…已…备…”
“……成…后…”
“……管…家…”
“……须…谨…慎……”
她念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骨上。
虽然语句不完整,但那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所传递出的信息,足以让任何一个稍有头脑的人,产生可怕的联想!
“诸事已备”……准备什么?
“成后”……什么事成之后?
“管家”……这是在指示谁?
“须谨慎”……又在警惕什么?
这分明就是一封密信或者指令的残片!是在事情发生之前,有人在暗中布置、联络、下达命令的铁证!而这一切,都与“管家”脱不开干系!结合翠云指认管家逼迫她作伪证、放置构陷丝线,这香炉灰烬中的残片,几乎就是将管家的幕后角色,板上钉钉地昭示了出来!
“这……这这这……”赵大人指着那残片,手指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证据太要命了!这已经不仅仅是后宅构陷,这分明是有预谋、有组织的阴谋!
萧烬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他死死地盯着那几片焦黑的纸片,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将其烧穿!他认得那种纸张,是王府内部常用的一种较为厚实的笺纸!他也瞬间明白了,为何这东西会出现在柳如烟寝室的香炉里——这是在毁灭证据!是在事情败露或完成后,急于抹去所有联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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