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被拖拽下去的哀嚎声仿佛还在梁柱间萦绕,公堂内的气氛却并未因此缓和,反而因萧烬那令人窒息的沉默而变得更加凝重、紧绷。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或同情或审视,都聚焦在那位蟒袍亲王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等待着他如何从这权威扫地的泥沼中挣脱。
萧烬站在那里,如同一尊被风雨侵蚀却依旧倔强挺立的石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好奇的、怜悯的、甚至带着一丝看好戏意味的……这些目光如同细密的针,刺在他那层名为“权威”和“正确”的坚硬外壳上。他胸腔里翻涌着惊怒、屈辱,还有一种更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茫然。他赖以判断世界的标准,正在他眼前分崩离析。
陆清然静静地等待着。她没有催促,没有得意,只是用一种近乎冷静的耐心,观察着萧烬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她知道,仅仅驳倒证人还不够,必须将真相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亮,让所有谎言都无所遁形。而柳如烟的尸体,这位沉默的“受害者”本身,还藏着更多的秘密。
终于,在令人难堪的漫长寂静后,陆清然再次转向京兆尹赵大人,她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清晰而坚定:
“大人,孙太医证词荒谬,翠云证词纯属虚构构陷,此二者已不足为凭。然,柳侧妃死因真相仍未大白。民妇恳请大人,允准再次验看柳侧妃遗体。”
“还验?!”赵大人几乎是脱口而出,脸上写满了抗拒和惊恐。开棺验尸已属惊世骇俗,这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还要再验?他光是想想那场面,就觉得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腾。
萧烬也猛地抬眸,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射向陆清然,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解。这个女人,到底还想做什么?她已经证明了清白,撕毁了他的体面,难道还不够吗?
陆清然对两人的反应恍若未闻,她目光沉静,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大人,先前验尸,旨在推翻不实指控,辨明死亡时间与中毒特征之矛盾。此刻再验,意在探寻柳侧妃真实死因,以及……可能被忽略的、关乎此案关键的隐情。”
她微微停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萧烬,继续说道:“若柳侧妃果真系他人所害,查明其真正死因,揪出真凶,方能告慰亡者,亦能还王府一个真正的清净。否则,真凶逍遥法外,今日之冤虽解,他日祸端未必不起。请大人三思。”
她的话,合情合理,甚至带着一种为王府考量的“善意”,让赵大人一时语塞,无法直接反驳。
萧烬的眉头紧紧锁起。他厌恶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陆清然的话,却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真凶逍遥法外……若柳如烟真的不是陆清然所杀,那会是谁?那个隐藏在幕后,操纵管家、太医、丫鬟,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是谁?
一种更深沉的寒意,取代了之前的愤怒。他意识到,这或许不仅仅是一场针对陆清然的构陷,更可能是一场……针对他镇北王府的阴谋!
“准。”一个冰冷的字眼,终于从萧烬的齿缝间挤了出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从一具尸体上,找出什么花样!
赵大人见王爷都已开口,哪里还敢阻拦,只得硬着头皮,颤声道:“准…准陆氏所请。抬…抬柳侧妃遗体上堂!”
命令下达,衙役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依言而去。不多时,一副担架被小心翼翼地抬了上来,上面覆盖着白布,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尽管隔着布,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香料和腐败的气息,还是弥漫开来,让堂上一些旁听的官员勋贵忍不住掩鼻皱眉。
白布被轻轻掀开一角,露出了柳如烟苍白而略显浮肿的脸庞,以及脖颈部分。虽然经过整理,但死亡带来的僵硬和灰败,依旧无法完全掩盖。
堂外传来一阵压抑的惊呼和骚动。许多百姓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贵人尸身,既恐惧又好奇。
陆清然面色如常,她缓步上前,在担架旁蹲下。她没有像寻常仵作那样直接动手,而是先静静地观察了片刻,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从柳如烟的发际线、耳后、下颌,一寸寸地向下移动,仔细得令人心悸。
阳光从大门斜射进来,恰好照亮了柳如烟左侧的脖颈。
萧烬死死地盯着她的动作,赵大人紧张得几乎要窒息,堂内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陆清然和那具尸体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清然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柳如烟脖颈左侧,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就在下颌骨下方,耳垂后方的阴影里。那里,若非极其仔细地观察,几乎无法察觉有一道极细、极浅的、颜色比周围皮肤略深的线性痕迹,长约半寸,与自然的皮肤纹理几乎融为一体。
陆清然的眼眸微微眯起。
她伸出右手,用食指的指腹,极其轻柔地、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那道痕迹。然后,她换了一个角度,借着光线再次仔细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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