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萧玉镜感觉自己所有的试探都像是用羽毛去挠一堵花岗岩城墙——不仅对方纹丝不动,自己还累得手指头酸。那份因那抹破碎鎏金而燃起的、几乎要灼伤她自己的炽热期盼,在谢玄日复一日、无懈可击的、仿佛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淡漠面前,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被反复“冷冻-加热-再冷冻”,硬生生淬炼成了一种更加坚韧、更加刁钻,甚至带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暗自咋舌的、近乎无赖的执拗。
心底那份被压抑了十年的委屈和不甘,如同被摇晃了许久的陈年老醋,咕嘟咕嘟地冒着酸泡泡,还时不时炸开一两个,溅得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纤长的手指百无聊赖地卷着袖口光滑的云锦布料,几乎要把它揉成一团咸菜干。
“凭什么?”
她在心里愤愤地嘀咕,
“凭什么他就能永远保持那种‘世人皆醉我独醒,尤其醉得最厉害的就是你萧玉镜’的超然姿态?仿佛我十年的上蹿下跳、我此刻内心堪比油煎火燎的翻腾,都不过是他漫长而无趣的人生中,一段可以随时快进跳过的背景噪音?”
不行!这简直是对她华阳长公主魅力值和毅力的双重侮辱!她萧玉镜,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除了眼前这块硬骨头),哪个不是或巧取、或豪夺、或等着别人乖乖奉上?何时受过这种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而且那沟渠还是个千年冻土层”的憋屈?
一种混合着赌气、不服输和强烈
“我今天非要啃下你这块硬骨头”
的科研精神(虽然研究对象比较特殊)在她胸臆间冲撞。温和的、迂回的、旁敲侧击的……所有她能想到的、符合她高贵身份和(自认为)高超智商的试探手段,都在谢玄那堵名为“冷漠”的铜墙铁壁上撞得鼻青脸肿。
既然文的不行……那就别怪她来点“野路子”了!虽然这“野路子”在她自己看来,也充满了智慧的光芒(主要是脸皮厚度的光芒)。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淡淡的安神香似乎也安抚不了她心头那匹即将脱缰的、名为“搞事”的野马。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如同偷到鸡的小狐狸,带着点得意,又带着点“看我这次不吓你一跳”的跃跃欲试。
“锦书。”
她扬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仿佛即将指点江山的庄重,可惜尾音微微上扬,泄露了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锦书应声而入,敏锐地察觉到主子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着“我要放大招了”的亢奋和“希望这招别把房子炸了”的微妙担忧的气场。
“殿下?”她轻声询问,眼神里写满了“您又想干嘛”的无奈。
萧玉镜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在她看来是激动得颤抖)的竹叶,背影挺直,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自认为的)。
“去,告诉卫琳琅和墨渊,”
她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半分,试图增加神秘感和威慑力,
“把之前查到关于那个什么‘蚀’的、听起来很吓人但其实没啥实质内容的边角料,还有江南漕案里那些像没扫干净的头发丝一样、能隐隐约约扯到某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袍子角的线索,”
她顿了顿,回眸看向锦书,眼中闪烁着“快夸我聪明”的光芒,
“想办法,要做得像是不小心被风吹到他桌上一样,‘自然’地递到咱们那位总把‘规矩’‘体统’挂在嘴边的帝师大人案头去。”
锦书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脸色像是生吞了一整个黄连:
“殿下!您这是……要把马蜂窝往自己怀里揣啊?万一帝师大人他……”
“万一他真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正直无私、眼里容不得沙子,肯定会像闻到鱼腥味的猫一样扑上来查个底朝天。”
萧玉镜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我已看穿一切”的微笑,带着点恶作剧得逞般的坏笑,
“本宫倒要看看,面对这些可能动摇他宝贝江山‘根基’(虽然只是几根杂草)的‘惊天线索’,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他那片深不见底的‘混沌’,还能不能保持得住‘天塌下来我先打个坐’的镇定!” 她语气铿锵,带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豪迈,
“记住,痕迹要做足,要让他觉得是他自己慧眼如炬发现的!本宫要逼他,不得不主动来见本宫!让他也尝尝被‘惦记’的滋味!”
她要的,就是打破他那该死的、仿佛自带“闲人免扰”光环的平静!她要看到他破功,看到那片“混沌”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一样泛起涟漪,无论那涟漪是愤怒的波纹还是无奈的漩涡!总之,不能再是她一个人在这里唱独角戏!
“是。”
锦书看着主子那“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还要看看墙那边风景好不好”的架势,深知劝解无用,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帝师大人(以及可能被波及的无辜群众)点了根蜡,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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