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份突兀的沉寂。林悠然缓步走入,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背对着她、负手立于窗前的熟悉身影。依旧是那般清雅挺拔,只是昔日温润的眉眼间,似乎染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风霜与沉郁。
听到脚步声,苏云澈转过身。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痛楚与复杂难言的情绪,但很快便被他强行压下,化作一声克制的轻叹:“悠然……不,现在该称您一声,王妃娘娘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听得林悠然心头微涩。她挥手屏退了左右侍立的丫鬟,只留云舒在门外守着。
“云澈哥哥,”她用了旧时称呼,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逾越的疏离,“你怎么来了?此处……并非叙旧之地。”
苏云澈上前一步,目光急切地在她脸上逡巡,像是要确认她是否安好:“我听闻王府接连变故,柳侧妃暴毙,王爷又……我实在担心你!你在这里,究竟过得如何?他可曾……苛待于你?”
他的关切情真意切,不似作伪。林悠然心中微暖,却更添警惕。如今的靖王府是风暴眼,苏云澈此刻前来,无论初衷为何,都可能将他自身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劳云澈哥哥挂心,我一切安好。王爷……待我甚厚。”林悠然垂下眼眸,避开他过于灼热的目光,语气客气而疏远,“王府之事,自有规矩,外间流言,不可尽信。”
苏云澈看着她沉静无波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与不甘。他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悠然,你不必瞒我。我知道你在此处如履薄冰。那萧景澜……他绝非表面那般简单!他身边危机四伏,你留在他身边,太危险了!”
林悠然心头一跳,抬眸看他:“云澈哥哥此言何意?你听到了什么?”
苏云澈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最终只是道:“朝中近日暗流涌动,多有对靖王不利的言论。尤其是……与十多年前的旧案有所牵扯。我父亲在都察院,也感受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压力。我担心……担心你会被牵连。”
又是旧案!玄武门血案的阴影,果然已经蔓延开来!
林悠然不动声色,为他斟了一杯茶,淡淡道:“朝堂之事,非我等内宅妇人可以妄议。王爷是陛下亲弟,忠心为国,些微信口雌黄的流言,动摇不了根本。云澈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此话,还望慎言,莫要为苏伯父招惹麻烦。”
她这番话,滴水不漏,既维护了萧景澜,也划清了界限,更暗示他不要再多管闲事。
苏云澈看着她,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带着一丝苦涩的自嘲:“你……果然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会与我论诗赏画、无忧无虑的悠然了。”
林悠然心中微痛,却依旧平静:“人总是会变的。云澈哥哥,你也变了。”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他腰间一枚以前从未见过的、造型奇特的青玉环佩,“我们都已身在局中,各有路途。”
苏云澈下意识地用手遮了一下那枚环佩,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就在这时,花厅外传来德顺恭敬的声音:“王妃娘娘,王爷醒了,听闻苏公子到访,说若是故人,请苏公子入内一叙。”
萧景澜醒了?还要见苏云澈?!
林悠然心中猛地一紧。萧景澜此刻重伤未愈,突然要见苏云澈,绝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叙旧”!他想做什么?试探?警告?还是……
她看向苏云澈,只见他脸色也微微变了变,显然也没料到萧景澜会直接邀见。
“王爷重伤,需要静养,恐怕不便打扰……”林悠然试图婉拒。
德顺却依旧躬着身,语气平和却不容拒绝:“王爷吩咐了,只是简单说几句话,无妨。请苏公子随奴才来。”
苏云澈看了林悠然一眼,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对德顺道:“有劳公公带路。”
林悠然无法,只得跟上。她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萧景澜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究竟意欲何为。
墨韵堂内室,药味浓郁。萧景澜半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锐利如常,甚至比平日更添了几分洞悉人心的力量。他目光淡淡扫过进来的林悠然,最后落在苏云澈身上。
“苏公子,久违了。”萧景澜的声音带着伤后的虚弱,却依旧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听闻你关心王妃,特意前来探望,本王心领了。”
苏云澈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卑不亢:“草民参见王爷。王爷重伤在身,草民本不该打扰,只是……”
“只是放心不下故人,情理之中。”萧景澜打断他,语气听不出喜怒,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林悠然紧绷的脸,“苏公子如今在翰林院供职,清贵之地,前途无量。有些闲事,还是少沾为妙,以免……引火烧身。”
他这话,已是赤裸裸的警告!
苏云澈脸色微变,直起身,迎上萧景澜的目光:“王爷此言,草民不甚明白。草民与王妃自幼相识,此番前来,只是出于故友之谊,并无他意。”
“哦?故友之谊?”萧景澜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听闻苏公子近日,与安远侯府的二公子过从甚密?”
安远侯府!柳侧妃的娘家!
林悠然心头巨震,猛地看向苏云澈。只见他瞳孔微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萧景澜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眸中寒光一闪,语气却愈发轻描淡写:
“安远侯府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苏公子此时结交,倒是……颇具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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