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早早来到公共画室的学生们,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他们那位一向高傲不羁的大师兄,正拿着一块干净的白布,无比认真地擦拭着黄雅琪的凳子和画架。
“雷恩师兄,你……你在干嘛?”
“难道是老师惩罚您打扫卫生吗?”
雷恩抬起头,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我在为黄师妹做准备工作,毕竟一个好的环境才能有好的创作心情嘛!”
这时,黄雅琪背着自己的小包,走了进来。
雷恩眼睛一亮,立刻用极其标准的姿势扶住了凳子,脸上堆满了热情:
“黄师妹!你来了,快请坐!凳子我已经擦了三遍,保证一尘不染!”
画室内,一片死寂。
所有学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这还是我们那个用眼神杀人的师兄吗?!”
“这个中国师妹……到底是什么来头?!
然而,黄雅琪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脚步没有停留,径直走到旁边一个空着的位置坐下。
她没有去看雷恩一眼,开始整理自己的画板。
“以后,不要再碰我的东西。”
“我不习惯。”
雷恩脸上的热情笑容僵住,手臂还保持着扶凳子的姿势,显得有些滑稽。若是按他以前的脾气……
“哎呀,我的错,我的错!师妹昨天就提醒我了,你看我这脑子。”
黄雅琪不知道雷恩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客气,一点不像艾莉丝说得那样冷漠。
想来来想去,应该是埃莱奥诺尔老师的缘故。
她随口问道:“老师什么时候过来?”
“额……”雷恩立刻站起身,语气有些谨慎:
“老师听说环卫工人罢工了,于是她也想罢工……就……就懒得起床。所以今天休息。师妹,你可以自由活动,或者留在画室自由创作……”
黄雅琪:“……”
她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不靠谱的了,怎么这位新老师,好像……更不靠谱?
不过,这样看下来,自己还真是拜师拜对了,嘻嘻!
第二天下午,午休过后。
埃莱奥诺尔老师才姗姗来迟,脸上还带着睡饱后的红润光泽。
她没有去教学生画画,而是径直走向休息区,舒服地坐在沙发里,对着黄雅琪招手:
“哦,我亲爱的,快来!我们一起来尝尝这美味的下午茶!”
黄雅琪依言坐下,显得很乖巧。
“别那么紧张,宝贝。”
埃莱奥诺尔抿了一口红茶,眯着眼,享受着阳光:“艺术不是苦役,是享受。”
“你知道吗?有时候,懒洋洋地发呆,比埋头苦画一整天收获更大。”
两人坐在窗边,没有画板,没有颜料,更没有枯燥的作画理论。
埃莱奥诺尔天马行空地讲着,思绪飘到哪儿,便说到哪儿。
从塞纳河畔的最后一缕夕阳,到纽约地铁里色彩的暴力;
从上海外滩的摩登光影,到罗马老城区的沉默刻痕;
从伦敦街头总也晾不干的油画,到撒哈拉沙漠边缘永不褪色的矿物颜料。
……
埃莱奥诺尔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马卡龙,眼神狡黠:“懒,不是什么都不做。”
“而是把精力留给真正重要的东西——感受。感受光影的变化,感受情绪的流动,感受生活中那些微不足道却无比美妙细节。”
“当你懒下来,心静下来,你的眼睛才会真正睁开。你会发现,你的爱人在打喷嚏时,哪边的眉毛高,哪边的眉毛低;你会发现,阳光穿过树叶投下的影子,不是死的,而是在跳舞……”
黄雅琪一边品着下午茶,一边听着老师夸张又艺术的讲话。
不知不觉中,她好像……有了一些灵感?
“好了,亲爱的。”埃莱奥诺尔喝完最后一口茶,满足地舒了口气。
“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没来吗?看似是睡过头了,其实我是在寻找灵感。”
“灵感,你懂吗?它就像个调皮的小精灵,绝不会在你正襟危坐的时候出现,它只在你最放松,最舒适的时候,悄悄钻进你的脑袋里!
“现在,我要去作画了。你可以继续坐在这里享受下午茶,或者把自己的想法画出来,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不要有所顾忌,明天拿给我看。”
第三天,上午十点。
黄雅琪还在酒店里睡得天昏地暗,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
她迷迷糊糊地接起,是雷恩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黄师妹,你已经出门了吗?老师她……今天难得早到了,正在画廊等你。”
黄雅琪一个激灵坐起身,昨天老师让她先享受生活,她很听话的追了一晚上的剧……结果,凌晨3点才睡觉。
“咳,雷恩师兄,请转告老师,我并非睡过头了……我只是在……在寻找灵感!对,我正在与梦境进行艺术层面的沟通,就是为了寻找更深层次的灵感!”
“请老师稍等,我马上就到!”
电话那头的雷恩,当场被黄雅琪的“寻找灵感”给噎住了,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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