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种审视的意味。
他舀起一勺糊状的压缩食品，准备倒进卓乐递过来的空罐头皮里。
卓乐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之前观察了很久，发现一些人领取物资时，对着李昌做出奇怪手势——先用食指指向对方，然后再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并且说一句恭维天使大人的话，总能得到多一点的肉块或水。
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卓乐不确定，但他太饿了，哪怕能多得到一点点食物，也是好的。
强烈的生存欲望压倒了羞耻心。
就在李昌准备将食物倒下的瞬间，卓乐鼓起勇气，学着之前那些人的样子，抬起手，先指向李昌，然后迅速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尽可能虔诚地说道：“愿……愿天使大人救赎你我。”
李昌的动作顿住了。
他抬起头，紧紧盯着卓乐，脸上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迷途的羔羊，你感受到了召唤，是吗？”李昌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很好！牢记这手势，它代表着涤荡心灵，迎接圣光！”
说着，他不仅给卓乐舀了明显比之前那些人更大一块的压缩肉块，还额外给了他小半瓶水。
然后，李昌拿出一卷白绷带，在卓乐没有受伤的手臂上缠上了一圈。
“去吧，带着天使大人的恩赐，谨记你的誓言！”李昌拍了拍卓乐的肩膀。
卓乐被他拍得一个趔趄，连忙接过食物和水，手臂上那圈白绷带格外显眼。
他低着头，不敢看李昌那灼人的目光，含糊地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发放点。
他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背靠着金属墙壁坐下。
肉块的香气钻进鼻孔，让他口水加速分泌。
他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块最大的肉，正要送入口中——
几道阴影笼罩了他。
卓乐心里一沉，抬起头，看到三个男人围住了他。
这三个人脸上带着贪婪的狞笑。
他们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卓乐手中的肉块和那半瓶水。
“哟，小子，运气不错啊？”为首的一个秃头男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分哥几个尝尝？”
旁边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直接蹲下身，伸手就要去抢卓乐手里的肉块：“就是，独食难肥，懂不懂规矩？现在可没什么天使恶魔，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卓乐下意识地把食物和水往怀里藏，声音带着哭腔：“这……这是我自己领的……你们想要，可以去排队领……”
“排队？”第三个瘦高个嗤笑一声，一脚踢在卓乐的小腿骨上，“呸！那点塞牙缝的东西够谁吃？你帮我们分担分担，也算是积德行善嘛！”
剧烈的疼痛从小腿传来，卓乐痛呼一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他试图反抗，但瘦高个已经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掰开他护住食物的手指。
“放手！你们放开！”卓乐徒劳地挣扎着，他的力气远不如对方。
“敬酒不吃吃罚酒！”秃头男人骂了一句，一拳砸在卓乐的小腹上。
“呃！”卓乐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剧痛让他蜷缩起来。
他怀里的食物和水掉在了地上。
寸头男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那块最大的肉块和那半瓶水，得意地晃了晃。
秃头男人似乎还不解气，又对着卓乐的背部踹了两脚：“妈的，绑个白布条就真当自己是圣徒了？狗屁！还不是想多捞点好处！老子最看不惯你们这种装神弄鬼的！”
卓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疼痛、屈辱和恐惧淹没了他。
他不敢大声呼救，生怕引来更残酷的对待，只能在心里祈祷这一切快点结束。
就在卓乐以为自己今天要被活活打死时，一声怒喝从不远处传来。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紧接着，三四个人冲了过来，粗暴地推开了秃头男人和他的同伙。
“操！谁他妈多管闲事？”秃头男人被推得一个踉跄，怒气冲冲地回头。
推开他们的是几个年纪不等的男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
“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汉子挡在卓乐身前，他瞪视着秃头一伙，“物资是天使大人统一分配的，不能抢夺！你们想破坏规矩吗？”
“规矩？”秃头男人啐了一口唾沫，讥讽道，“不过是一群跟着神棍和疯子混的傻逼！把食物交出来！不然连你们一起揍！”
“就是！你们算老几？管得着吗？”寸头男和瘦高个也围了上来。
双方顿时剑拔弩张，互相推搡着，叫骂声此起彼伏。
主厅里其他幸存者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卓乐被汉子扶了起来，他惊魂未定，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有些发懵。
“你……你们……”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帮他。
汉子没有言语，伸手将卓乐手臂上有些松动的白绷带重新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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