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机房的红灯像一层凝固的血雾,笼罩在林昭的视网膜上。
她奔跑时,白大褂下摆擦过墙角灭火器箱,发出闷响,像是某种金属心脏的跳动。
顾明琛的身影在安全通道口忽隐忽现。
他单手插在工装裤口袋里,另一只手对着耳麦低声说:“沈清岚,主走廊的巡更路线调整了?”
“刚截到安保部的通讯。”沈清岚的声音从耳麦传来,带着电子杂音,“他们怀疑,三小时前的电磁脉冲不是偶然,现在每十分钟查一次重点实验室。”
林昭撞进安全通道,门轴吱呀作响,仿佛老旧齿轮缓慢咬合。
空气中有种铁锈混着机油的味道,像是某种沉睡机器的呼吸。
顾明琛侧过身,工装外套的下摆扫过她手背——那是他独有的“无声接应”方式。
布料摩擦的触感像风吹过枯叶,轻柔却坚定。
她摸到他掌心的薄茧,粗粝而温暖,像握住一块被阳光晒过的岩石,喉结动了动:“数据在U盘里,没被追踪。”
“知道。”顾明琛扯下耳麦塞进口袋,转身时,工装衣料带起一阵机械润滑油的气味,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与金属气息,“去B2的备用机房,沈清岚已经黑了那边的监控。”
备用机房比主机房小一半,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像老式收音机的电流声,低频震动顺着地板传来,仿佛整座建筑都在轻轻喘息。
林昭把U盘插进终端的瞬间,赵泽远的脑袋从隔断后探出来,眼镜片上还沾着咖啡渍:“林姐!我把你要的共振频率模型调出来了,分形维度是1.618,和黄金比例……”
“先调增益。”林昭打断他,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三倍,指甲敲击键帽的声音像急促的鼓点,“顾工,推进器的震荡参数同步到7号接口。”
顾明琛没说话,直接俯身操作旁边的控制台。
他的影子笼罩过来,带着体温的热度,林昭耳尖微微发烫——这是她与人距离小于五十厘米超过三分钟的典型症状。
她能闻到他颈后残留的洗发水味道,混合着机油与金属的气息。
但此刻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形像根烧红的铁丝,烫得她所有感官都缩成一个点:“赵泽远,把分形结构的自相似性阈值调到0.92。”
“调好了!”赵泽远的鼠标点击声像炒豆子般密集,“现在……现在探测器的震荡频率和信号源偏差0.01赫兹!”
全息屏突然泛起涟漪。
林昭的呼吸顿住——那些银蓝色的光粒不再无序游移,而是开始沿着某种看不见的轨道旋转,最中心的光斑随着她的心跳明灭。
指尖微颤,仿佛触摸到了宇宙深处的脉搏。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双缝干涉实验的屏幕上第一次浮现明暗条纹时,指尖触到实验台的冰凉,和此刻掌心沁出的薄汗,竟有几分相似。
“这是……”陆正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被临时借调的天文学家推了推金丝眼镜,“不是电磁波,不是引力波,更不是任何已知的信息编码。林博士,您确定这是‘回应’?”
林昭没回头。
她盯着全息屏里逐渐成型的结构——那是串会“呼吸”的符号,光粒聚散的节奏像肺部扩张收缩。
空气中弥漫着静电的味道,像是雷雨前的预兆。
“传统解析是把我们的语言强加给它。”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了什么,“但共振……是让两个系统找到同一段频率。就像你听不懂鲸歌,却能听懂它的悲伤。”
顾明琛突然抬手按住她肩膀。
他的掌心隔着白大褂,热度透过布料渗进来:“看右下角。”
林昭的视线下移。
在光粒组成的螺旋下方,一行淡金色的小点正按照某种规律闪烁——短,长,短,长,是摩尔斯电码的节奏。
但当赵泽远调出频谱图时,所有人都僵住了:“这……这是《诗经·关雎》的上古发音!”
陆正阳的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去年参与过楚简声学复原项目,这串频率对应的正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先秦雅音!”
他抓起桌上的平板电脑,调出复原音频播放,“听!短音是‘关’的喉音,长音是‘雎’的鼻音……”
全息屏里的光粒突然加速旋转,与音频的共振频率完全重合。
林昭的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不是因为冷,是某种跨越千年的震颤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能感觉到心跳加快,血液流速似乎也变了节奏。
她想起上周在国家图书馆,查阅的《尚书·尧典》抄本,那些被虫蛀的竹简边缘,似乎也有类似的螺旋压痕。
“警报!”沈清岚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耳麦里,“主服务器检测到异常数据传输,三分钟后启动物理封锁!老顾,你的备用电源撑得住吗?”
顾明琛已经半跪在控制台后,用瑞士军刀撬开电源箱的外壳:“撑不住,但够传完最后一组数据。”他抬头看林昭,眼底映着全息屏的蓝光,“剩下的,你需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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