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是从万丈冰窟深处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种决绝的狠意:“去!”他猛地吐出这个字,吓了属官一跳,“立刻给我仔细地查!动用一切人手,所有埋下的钉子,所有的关系网,给我掘地三尺!”他几乎是在嘶吼,但声音却被压制成一种可怕的耳语,“查清楚!宛城那些临河的、最抢手的期地券,这几个月到底都经过谁的手,最终卖给了哪些人!每一张券的来历、每一次转手的记录、最终买主的背景底细,哪怕是他韩圭七姑八姨的外甥女的相好,也给我挖出来!我就不信,他韩圭真能只手遮天,做得天衣无缝,半点痕迹不留!他吃肉,连汤都不让别人喝,还想把锅都端走?休想!”
“是!”属官被他语气中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意与杀机惊得心胆俱裂,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躬身领命,如同逃避猛兽般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宫门外交错的人流和令人窒息的光线中。
陈默最后剜了一眼韩圭马车消失的方向,目光阴鸷得能滴出毒液。他猛地一甩袖袍,宽大的袍袖在空中发出一声裂帛般的脆响,仿佛要将所有无形的羞辱和愤怒就此甩脱。他不再走向自己管辖的房产司衙门,而是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那里是几位同样身居要职、且近来对韩圭权势日益膨胀流露出不安的同僚官署所在——快步走去。脚步迅疾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要将地上的金砖踏碎。
心中的那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冰冷而尖锐:韩圭!你以为靠着大王宠信,就能独揽大权,为所欲为,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你棋盘上随意摆弄、吃干抹净的棋子?你妄想!你想关起门来独享盛宴?我偏要砸了你的锅,掀了你的桌子!咱们走着瞧!这朝堂之上的风,从来就不会只照着一处吹!今日之辱,我陈默必百倍奉还!
宫檐之下,一只嘶鸣了整整一个上午的寒蝉,可能是力竭,可能是再也无法承受这无尽无休、仿佛要融化一切的酷热,突然从浓密的枝叶间坠落,“啪”地一声轻响,摔在滚烫得能烙饼的金砖地面上,翅膀碎裂,细弱的足肢无助地挣扎着划动了几下,最终彻底静止,不再动弹。那小小的、刚刚还喧嚣不已的黑色躯体,很快被炙烤得蜷曲起来,失去了最后一丝水分。
朝会虽散,余音犹在。而这场围绕权力、金钱与土地的巨大博弈,却如同这盛夏疯狂滋长的毒藤,才刚刚开始真正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地渗透到新郑王宫的每一片琉璃瓦下,每一道朱红门缝之内,蔓延至整个韩国官僚体系的每一条细微脉络之中。更多的风波、更剧烈的较量,已在暗处汹涌澎湃,蓄势待发。那滚烫的空气里,不仅弥漫着尘土与花香,更充满了无声的硝烟与铁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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