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仲锜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火焰,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由百名健奴血肉之躯驱动的风暴在炉膛内肆虐的景象!他喘着粗气,额头抵着滚烫的地面,等待着韩王的最终裁决。
“增奴鼓风……” 韩王的声音沉凝,目光扫过窑场那些汗流浃背、眼神麻木的奴隶,又掠过远处田野上同样辛劳的农人,眉头深深锁起。这不仅仅是忧虑人力消耗,更是灵魂深处来自现代文明对奴隶制度的本能厌恶与警醒。他脑海中瞬间闪过穿越前在制瓷工厂调研时见过的自动化流水线,以及给领导儿子做手工课时烧制小陶器的窘迫经验——那点可怜的知识碎片,在此刻却成了刺破时代迷雾的星火。
“公仲卿求猛火之心可嘉,” 韩王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迥异于此世、充满笃定计算感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窑场的嘈杂,“然人力终有穷尽,竭泽而渔,非强国之本,更非仁君之道。” 他翻身下马,靴子踩在滚烫的窑场硬地上,发出嘎吱轻响。无视周遭的灼热与烟尘,他径直走到那座已被判定为“漏瓮”的旧窑旁,拾起一块烧废的粗陶残片,手指捻了捻粗糙的胎体,又刮了下黯淡污浊的釉面,如同一位工程师在审视故障零件。
“病在根基。” 牛马任将残片掷于公仲锜面前,“欲求美玉之器,岂能以朽木为基?卿所用,不过寻常河畔黏土杂沙,此乃陶胎之料,非瓷骨之材!” 他目光如电,扫过堆积的原料,“寡人曾于古籍异闻中得窥天工之妙。北山深处,当有白坩(瓷石),色白质坚,碾粉如雪;更有高岭之土,细腻纯净,可塑性强。此二者,富含石英、长石、云母诸矿,乃天生瓷骨!”
公仲锜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眼中先是困惑,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瓷石?高岭土?” 这些词仿佛钥匙,瞬间捅破了他长久以来蒙在眼前的一层窗户纸!
牛马任不待他反应,继续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划性:“欲得良材,必经碎石、筛洗、舂捣、淘洗、过筛、陈腐、制浆诸般工序!寡人将亲绘水碓、淘洗槽、沉淀池之图!务求流程清晰,去尽杂质,取其最精最纯之泥浆釉浆!泥浆不匀,釉料不纯,纵有千度烈火,亦是朽木难雕!此乃根基,根基不牢,地动山摇!” 他最后一句斩钉截铁,带着穿越者洞悉材料科学本质的自信。
公仲锜浑身剧震,伏地高呼:“臣愚钝!竟未思及根本!大王圣明烛照!臣……臣请命,即刻依王上所示,筹建精料场坊!”
“准!” 牛马任颔首,目光转向堆积如山的普通木柴,随手拿起一根,掂了掂,如同评估燃料热值,“其二,病在薪火。此柴火力看似猛,实则虚浮不聚,热值有限,烟大灰多,污釉败色。木柴之焰,如散兵游勇,难成攻坚铁阵。” 他脑海中浮现出简陋坩埚闷烧木块的情景,语气一转,带着实验成功的笃定:“寡人知一法,可化朽木为精金——炼焦!”
“炼焦?” 公仲锜与旁边的铁官司老匠宗同时失声,这个词陌生而充满力量感。
“然!” 牛马任目光投向铁官司众人,“择硬木如山栎、枣木,于特制闷烧窑中隔绝空气焖烧,逼出其内油脂杂质。所得焦炭,色黑多孔,质硬如石!燃时火色纯青,热力凝练持久,烟尘极少!一担焦炭之热,可抵数担木柴!更兼其燃烧时能生‘水煤气’,遇风则爆燃,其温更烈,乃冲击千四百度极境之不二法门!铁官司,此焦窑之筑造,寡人授尔等要诀,务必速成!”
老匠宗浑浊的眼中爆发出精光,虽不懂“水煤气”为何物,但那“隔绝空气焖烧”、“火色纯青”、“热力凝练”的描述,瞬间与他毕生打交道的火焰特性印证起来!“妙!妙啊!化散为凝,集火成针!此乃…此乃控火之道的大神通!老臣领旨!” 他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
“其三,” 牛马任的目光最终落回那需要百名奴隶奋力鼓动的巨大风箱构想上,声音陡然转冷,带着穿越者对人力压榨的深刻批判与对工业伟力的向往,“人力鼓风,骤猛难继,耗损壮丁,无异于自毁根基!此乃下下之策,寡人不取!” 他手臂猛然抬起,如利剑般指向奔流不息的汝水,“天工伟力,在此奔流!何须竭泽而渔,徒耗民力?仿效……寡人曾闻广元织造局水力驱动之智,于汝水急流处筑坝开渠,引水之力,驱动巨轮!以齿轮铁杆传动,驱动鼓风之橐(tuó,皮风囊)!水力滔滔不绝,鼓风恒稳如岳!非但可省却百名健奴,更能使炉温如臂使指,精准恒定!此乃一劳永逸、泽被后世之基!此,方为王道!”
“水…水力鼓风?” 公仲锜彻底呆住了,脑海中那百名奴隶挥汗如雨的惨烈画面,瞬间被一幅巨大的、利用自然伟力自动运转的机械图景所取代!那是一种超越时代想象的震撼!他看向韩王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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