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成城破的硝烟尚未散尽,染血的关墙仍在余烬中呻吟。第一军大帐内,气氛却如同淬火的刀锋,冰冷而紧绷。巨大的巴蜀舆图铺满帅案,孙膑端坐主位,瘦削的身影在跳动的烛火下如同磐石。帐下肃立的,是汇聚于此的第一镇至第五镇总兵官。这五镇,是韩国新军之脊梁,是最初编练的百战精锐,甲胄染血,刀锋饮髓,军官团更是如同精密的齿轮,在无数次血火淬炼中严丝合缝。
“西成已下,沔关侧翼洞开!然南郑之地,山川险恶,非坦途也!” 孙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头,“下一战,目标——南郑!将全取南郑盆地!夺取大散关!锁死秦人男下之咽喉!”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划,从西成指向更西、更险峻的群山,“此战,需快、需狠、需绝其后路!”
命令随即如铁水般浇铸而下:“第三镇、第四镇、第五镇!为全军前锋!即日开拔,沿沮水河谷西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遇敌——斩尽杀绝!不得延误!”
军令如山!第三镇第一协协统段平,抚摸着腰间父亲段干所赠的佩剑,感受到剑柄上冰冷的纹路,仿佛也感受到了父亲那穿透千山万水的目光。他翻身上马,率领本部锐士,汇入第三镇滚滚向前的铁流。
离开西成的残垣断壁,大军一头扎进了更为险峻的沮水河谷。行军,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搏杀。山道崎岖,怪石嶙峋,冰冷的河水在深涧中咆哮。沉重的辎重车在泥泞中挣扎,士兵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陡峭的山崖边跋涉。秋日的寒风在山间如同裹着冰渣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早上呵气成霜。沿途所见,尽是破败的村寨、荒芜的梯田,偶尔能看见被遗弃的巴人溃兵的尸体,冻得僵硬,被野兽啃噬得面目全非,无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段平沉默地骑行在队伍中,年轻的脸上已刻满风霜与疲惫。父亲的期许是荣耀,更是沉甸甸的巨石。白日行军,跋涉于穷山恶水;夜晚扎营,则需巡哨、整备、安置伤患。只有在篝火将熄、万籁俱寂的后半夜,他才能在亲兵用身体勉强遮挡寒风的简陋营帐里,借着油灯如豆的微光,铺开粗糙的麻纸。
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艰难地握住笔管。墨汁在严寒中几乎凝结。他蘸了又蘸,才勉强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
“父亲大人膝下:”
“儿已按期抵西成。城破之状,惨烈难以言表…我军石炮,摧城拔寨,确如天威…然,城下尸骸枕藉,多巴人壮勇,其守土之志,亦令人嗟叹…”
他顿了顿,笔尖悬停,仿佛能听到帐外呼啸的风声和远处伤兵的呻吟。他想起白日行军中看到的那些冻毙的溃兵。
“…儿今随大军西进,入沮水河谷。山险水恶,天寒地冻,行军维艰…然军令如山,将士用命…父亲嘱托,儿时刻谨记于心,不敢有负军门之望…”
油灯的火苗猛地跳跃了一下,几近熄灭。段平赶紧用手拢住那点微弱的光亮,手指冻裂的伤口被寒风一激,钻心地疼。他咬着牙,在最后一行用力写下,字迹因寒冷和决心而显得更加扭曲:
“…此去南郑,必戮力向前!愿以敌血,洗父昔日战败之耻!儿段平叩首。”
信纸被小心折好,塞入油布信囊。段平将它交给最信赖的亲兵,低声叮嘱务必送达。亲兵郑重地将其贴身藏好,如同藏着一块滚烫的烙铁。段平掀开帐帘,一股刺骨的寒风猛地灌入,吹得油灯彻底熄灭。他望着外面漆黑如墨、群山狰狞的轮廓,远方似乎还隐隐传来不知是风声还是狼嚎的呜咽。前路,唯有铁与血。他紧了紧冰冷的甲胄,将父亲的期许与家书上的字句,一同压入心底最深处,那里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念头:前进,或者死亡。
商於之地,层峦叠嶂,古道蜿蜒如蛇,扼秦楚咽喉。卫鞅所率部分第三军,如同破竹之利刃,连克商於诸县,兵锋直抵商县城下。这座依山傍水、扼守商於古道核心的城池,此刻正承受着韩军最猛烈的怒火。
攻城!没有试探,唯有铁与血的碰撞!
韩军的投石机率先发出怒吼,巨大的石弹拖着死亡的尖啸,狠狠砸向商县厚重的包砖城墙!撞击的闷响如同巨锤擂鼓,碎石混合着烟尘腾空而起。然而,秦军依托山势,关墙异常坚固,石弹虽能砸出凹坑,却难以撼动其根基。关墙上,秦军的强弩手在垛口后露出冰冷的面孔,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泼洒而下,覆盖着关前狭窄的冲击通道。冲在最前的韩军重甲步兵,顶着蒙皮巨盾,在箭矢的叮当撞击声中艰难推进,每一步都踏在袍泽倒下的血泊里。
“云梯!上!” 前线将领嘶声怒吼。
数十架高大的云梯被无数双手奋力推向关墙。秦军早有准备,滚烫的金汁(熔化的金属混合粪便)、巨大的滚木礌石,如同死神的镰刀,从关墙上倾泻而下!惨叫声瞬间淹没在滚烫液体灼烧皮肉的滋滋声和骨骼碎裂的闷响中!一架架云梯被砸断、烧毁,连同攀附其上的韩军勇士,一同坠落,在关下堆叠起新的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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